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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驚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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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半刻,五鄉縣戰火四起,聲囂叫喊起伏不絕。
「突桀人進城了,大伙兒快跑啊!」
「突桀人進城了,逃命吶!」
「啊啊啊——」
幾支突桀軍隊不知從何處潛入五鄉縣,堅銳的鐵騎趁防守不備擊潰縣城關口。
伴著長鳴的號角,黑壓壓的突桀騎兵在濃霧火光里直抵城內,鐵騎沿著街道蔓延,在驚叫哭嚎中踏開平民百姓的家門。
一場驟然而來的殺掠。
韓擒領著暗衛護送唐青離開,遇到持刀襲擊的突桀騎兵,他利索地轉過長刀,運起內力躍身上前,照准突桀騎兵的脖子直削而去。
滾燙的鮮血噴濺在布甲上,另外幾名挾持百姓的突桀騎軍見狀,紛紛圍攻,俱被韓擒割開脖頸,帶著羽翎鐵盔的頭顱重重砸落在地。
被挾制的百姓尖聲哭喊,婦孺連忙抱緊自己的孩子。
韓擒看著混亂中死傷的百姓,喉頭重重滾了滾。
他緊閉雙目復又睜開,幾步返回,對暗衛交代:「尋一塊安全之地,誓死護好先生。」
當前關頭,唐青二話不說跟隨護衛先走。
他心裡清楚,當前形勢,需要一名出色老道的將領把士兵組織起來進行這場攻城反擊。
護衛背上他迅速離撤退,隔著遙遙的距離,他忽然回頭,雙眸緊鎖火光里正在對士兵施號發令的韓擒,大聲喊道:「阿擒,勢必保護好自己!」
幽州乾冷的風夾著哀嚎哭叫,戰鬥嘶吼。滿城黑煙濃霧捲起著血腥湧進鼻子,嗆得人咳嗽連連。
韓擒揚起右手長刀,給了他無聲而肯定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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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口城牆高處,持千里目觀戰的異族男子把視角落在韓擒身上。
「是他。」
當年大鄴的皇帝帶兵征戰,韓擒作為鄴軍主力前將,沒少和突桀人交鋒,其驍勇善戰的名聲在邊境遠傳。
是以,韓擒的畫像還留在突桀王庭的藏書樓。
男子若有所思:「韓擒方才嚴密護著一名白衣男人,你們可瞧見了?」
跟在男子身邊的輕騎將軍應道:「稟四王子,屬下看見了。」
被稱做四王子的男子下令:「帶人把他抓來,留活口。」
又道:「我有一計,你帶人火速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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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擒指揮五鄉縣士兵抵禦突厥人攻勢之際,忽見狼煙中衝出一隊人馬,被護在中間的突桀騎兵身前綁了個人。
那人被挾持在馬背上,兜帽裹著腦袋,白衣飄袂,不是唐青是誰?!
韓擒浸著血絲的雙目陡然睜大,拔聲一呵,急速追去。
待追出城十幾里地,冷冽的風夾著雪花撲在面上,韓擒心臟一緊,啞道:「不好。」
關心則亂,他竟中了對方的調虎離山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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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唐青身邊的暗衛經過一場圍剿血戰。
一隊精練的突桀騎軍強勢地對準他發起箭海襲擊,為了掩護他的安全,有的暗衛身中箭頭。
這伙騎軍十分精明,他們以唐青作為弱點,暗衛在掩護他的前提下漸漸露出頹勢,以致唐青落在對方的手上。
「大人——!」
唐青唇動了動,還沒開口,脖子傳來痛楚,眼前頃刻間陷入一陣黑暗當中。
第99章
唐青還在夢裡, 聽到有哭喊聲,很快沒了動靜。
他的腰腹襲來一陣不適,後頸隱約抽疼。
從四肢百骸蔓延的痛楚使得他思緒回歸, 頭腦多了幾分清醒後, 逐漸認清形勢。
他被抓了。
抓他的突桀人將他扛在肩上, 隨著隊伍有序撤退。
烏髮沿著他倒懸的臉龐垂落, 幾乎遮掩整張面容, 方便他睜著眼眸暗自觀察四周環境。
只片刻, 唐青發現突桀人帶著自己從密道離開, 從周圍的內部石壁來看,像是從山體內部以人工之力鑿開的一條密道。
這群突桀人壓著從五鄉縣劫掠的物資和一些當地的百姓趕路,嘴裡不時罵幾句突桀語。
被抓來的百姓已經不敢吭聲, 反抗只會遭到壓迫和虐打。
唐青默然,忍耐著腹部的疼痛,小心屏起氣息,以防叫人發現。
圍剿他的突桀騎兵明顯是衝著他來的, 在沒有完全分析出當前形勢, 不知如何應對時, 只能避免打草驚蛇。
不多時,從樹林滲入的天光取代了火把的光亮,唐青微眯眸子,透過髮絲回頭打量,果真如他所料,突桀人是從山裡的通道出來的。
附近的山群,極有可能是將外域和五鄉縣隔絕開的那道山脈, 突桀人竟從如此險峻的山峰底下挖出一條密道。
這些突桀人自打從密道出來後便鬆懈了許多,顯然不是第一回藉此突襲幽州邊城。
可為何唐青與幽州官員通信的內容里, 對此事竟毫無覺察?
他對突桀近年內鬥不休稍有了解,聽聞老單王年邁病重,其下幾名王子為了繼承正位斗得兇狠,理應無暇顧及大鄴才對。
未等唐青理清雜亂的頭緒,前方似乎出現接應這群突桀騎軍的人,緊接著扛著他的突桀兵翻身上馬。
這伙兒突桀人在塞外策馬而奔,唐青伏在馬背上,胃部迅速湧起劇烈的不適,徹底痛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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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中,依稀聽到有人在他耳邊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