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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牽起對方的手:「此刻回宮認錯,還來得及嗎?」
韓擒搖頭,扶著他躺下。
「暫且安心歇息,旁的事交給我處理。」
又道:「皇上行事雖有幾分獨斷,但未曾迫害無辜忠良,那些死在皇上手裡的人,多是罪有應得。」
旋即低嘆:「聖上知我心,理應不會嚴懲韓家,屆時做錯的事,便由我獨自承擔。」
燭火晃映,晃得唐青一顆心酸澀欣喜。
他欲言又止,韓擒先落帳簾,而後俯身,在他嘴邊極輕地吻了吻。
唐青閉起眼睫,雙唇微抿,啟開,和韓擒交換了一個輕柔的啄吻。
半晌過去,韓擒重新坐回椅中,一隻手掌放入被褥內,與唐青的手交扣相握。
「睡吧,我守著你。」
深沉的眼睛自始至終都未離開他的嘴角,唐青半昏半醒的,仿佛過了很久,在夢裡聽到對方問:「可還疼?」
唐青一下子閃著睫毛睜開雙眸,眼前暈著光,唯剩那雙黑沉的眼睛專注看著他。
似有點難以啟齒,但他終歸還是選擇輕聲回應。
「休息幾日就好,不疼,因為……對方沒有進去……」
握著手的那隻大掌緊了緊力道,而後意識到失控,這才鬆開,沿著他的手指緩慢觸摸,確定沒把此般修細的手指捏壞了。
唐青彎彎唇角,還想再和韓擒閒聊幾句,奈何夜色太深,連日無眠的他再難抵抗倦意,落入昏暗安穩的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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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府一早就靜悄悄的,卻十分熱鬧。
管事照統領的叮囑,吩咐後廚隨時準備味道適中,營養清淡的膳食,又連忙去了趟織衣閣,命裁縫儘快修裁幾身樣式素雅的衣物。
唐青覺至晌午,窗前的帘子敞開少許,透入灰濛濛的冬日天光。
他撐起酸痛的身子,腰肢昨日被蕭雋掐抱得實在太疼,重新倒入床榻間。
很快,又叫另一隻手扶起。
韓擒放下托盤,把他半攬入懷。
唐青唇角勉強牽起弧度:「睡太久了,渾渾噩噩的。」
韓擒抱他到銅盆前洗漱,再抱回床榻,餵他喝些藥膳。
見韓擒一身官服,唐青怔道:「去上朝了?」
韓擒:「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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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皇上的目光冷如辜月寒刀,恨不得將他射穿。
可於朝上,只對烏里郡剿匪一事口吻淡漠的給予賞獎,餘下並未回應。
昨夜禁軍大統領擅闖後宮,當眾抱走御前得寵的唐侍郎,此事已在朝堂上下傳開。
奈何帝王面色太冷,統領臉色也沉得能滴水,餘下官員自然不敢當著他們的面上奏或非議。
韓擒無奈道:「沒有何事比當前形勢更亂糟糟的了,別的都無妨,你就留下吧,等養好身子再做打算。」
唐青含了一口藥膳,自嘲一笑。
「好像成了傳言中的紅顏禍水。」
第43章
當前形勢窘迫, 加之身體疲弱,需得靜養,唐青只得暫居韓擒府上。
彼時他靠著榻, 飲服對方親自送來的藥湯, 待嗓子那陣苦澀緩去, 迎上一雙始終注視自己的黑沉星目, 唇角輕浮, 道:「怎麼又皺眉。」
他想下榻走走, 眼前搭來一條手臂, 便借著對方的力,屋外朔風瀟瀟,只能繞著屋內來回踱步。
只片刻, 他因體虛險些透不上氣來。
韓擒攬起他的腰肢,送回坐榻。
「可還好。」
唐青唇上的血絲和紅腫已幾乎消褪,勉力牽動嘴角;「無事。」
他在韓擒的寢屋安心休養三日,身子那些痕跡已經散得七七八八, 但這幾日, 惹來諸多目光。
他煢煢孑然, 倒不懼謠言對自身的影響,可韓擒身居要職,言行舉動在明里暗裡有那麼雙眼睛看著,而今又被皇帝忌憚,便不得不考慮了。
思前想後,道:「讓我搬去客房吧,老睡你的屋子總是不妥。」
韓擒知他心細縝密, 不由情思微動。彼此交流雖隻言片語,但都清楚對方想的什麼, 一個說,一個應,也不問緣由。
「好,我一會兒吩咐人去準備。」
未過正午,韓擒還要要務處理,留管事好好照顧唐青。
走前,他看著倚做在書案前的身影,心頭悸動且不舍,返步回來,俯身在唐青額頭親了親,方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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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很快著人整理出一間客房,領著唐青親眼去看。
客房布置得舒適,家具不多,貴在雅氣,瑞獸銅製香爐里點著淡淡的木香,隔著裊繞白霧,唐青把屋子都轉了一遍。
管事笑呵呵道:「若先生還有哪裡需要改進,儘管吩咐。」
唐青道:「這般就很好,勞煩您了。」
管事受寵若驚道:「不麻煩,不麻煩。」
管事心覺,自打這位容姿驚絕的公子來了府上,雖沒幾日,可府邸上下就熱鬧了不少,有活氣了。
他親自帶人準備寢屋,拿著後廚備的新菜色詢問公子是否合意,從紡衣閣送來的衣物都親眼看著丫鬟熨過,熏了香。
可謂事事安排得周全,縱使如此,統領從宮裡回來後,還要再過一遍眼。
此般妥帖細緻,實在叫人大開眼界。
他們統領管教有方,拿的軍營里規矩治理,所以府內里里外外的人都比較嚴肅沉默,恪守本分,平日無甚交流,偌大府邸,看起來就冷漠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