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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來成熟包容的人,與他相處總是進退妥當, 此刻卻想與他共宿一屋。
唐青眼瞳轉了轉,耳後又再次落下連連的啄吻, 只聽蕭亭喚他「阿青」,低沉磁性的言語裡多了少見的懇求,他連拒絕的話都開不了口。
垂在身側的指尖輕輕往上一搭,放在蕭亭的脖子後,此舉等同他默認的態度。
二人自相識以來,第一次同榻共眠。
蕭亭先是抱著他說了會兒溫言蜜語,之後又談起公事。
私事夾著公事,思緒可謂跳躍,可唐青與蕭亭的敘談卻沒有半刻停頓,直到深夜,才相繼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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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唐青在親密無間的輕吻中轉醒。
蕭亭抱著他溫存片刻,嘆笑:「這幾日只怕不得閒,很想把你帶出去。」
隨著北方舊部勢力的連根瓦解,冀州恐會引發動亂,蕭亭要親自帶人巡視城邑,力圖將趁機作亂的苗頭儘早熄滅。
唐青笑道:「你儘快去忙。」
蕭亭眉目揚起,低笑著輕輕搖頭。
「有時倒盼望阿青能黏著我些。」
又不忘叮囑:「這幾日若無必要外出,就在府中好生待著。」
儘管有皇帝安插的暗衛跟在唐青身邊保護,為了確保萬無一失,蕭亭希望對方不要離府。
唐青道:「我自有分寸,莫要擔心。」
日頭初升,兩人用完早膳,蕭亭便出了王府。
唐青在書房翻看文書卷宗,有邊貿的消息呈來,即刻專注批閱,差暗衛把密信送出。
手頭若無無公務處理,閒暇時便提筆練字,在書房內一待就是整日。
七日後,唐青主張往北和西邊設立的貿易之路有了新的進展,他邀約幾名官員議會,會議從早延至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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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自青磚街道駛過,夕陽的餘燼將半面天際渲染成燃燒的殘紅。
平城街角的盡頭恰是一輪將落的紅日,唐青靠在車內閉目養神,馬車陡然停下,周圍響起爭鬥的動靜。
駕車的王府護衛說道:「還請大人不要下馬車。」
唐青掀開帘布,恰見前方有人帶頭挑撥鬧事,公然跟巡城的將士抗爭。
刀劍無劍,鮮血染紅了青磚,百姓們早已四下躲散,生怕遭受了牽連。
潛伏在周圍的暗衛將唐青的馬車包圍,形成一個緊密的防禦圈。唐青被籠在這層包嚴密防護的包圍內,衡量眼前事態。
他正待開口,卻見青磚街道盡頭,落日的最後一抹殘輝下,一枚箭矢劃破長空,宛如千軍齊發之勢,霎時間結束這場爭鬥。
利箭直接沒入始作俑者的胸腔,只見他胸口血液噴發,如水柱飆射,緊接兩眼一瞪,直挺挺地倒在原地。
或許到死的那一瞬,他都沒能明白這支箭從哪裡射出,是何人射的。
天地昏暗的同一刻,御在戰馬上的男子著了銀光流溢的紫金胄,目光不復素日淡漠,帶著廝殺過的血氣和炙熱,隔著長街,灼灼望向馬車的方向,仿佛能灼穿一切。
唐青落下帘布,想了想,再次掀開。
蕭雋正被後方疾馳趕來的武將簇擁著,遙遙的,城牆外響起號角,那是宣告冀襄王回城的信號。
還算寬闊的平城一角,因著回城的軍隊變得熱鬧起來。
唐青在遠去的將士後方看見影子一樣的韓擒,韓擒似是有意落在最後,看著他,最後策馬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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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有計劃的鬥爭以蕭雋勝利落幕,拔除北方舊部勢力後,當晚設宴,款待此行的將士和官員。
唐青回到王府後就待在書房裡看書,管事送來冰鎮的豆凍,加了牛奶,問詢可要再添點什麼時,唐青多要了一勺冰糖和赤豆。
他是地道的南方人,喝豆腐花自然是甜口。
伏在書案前,一篇字帖還沒寫完,就見跟在皇帝身邊的暗衛輕飄飄落在門外,抱拳行禮。
「大人,皇上有請。」
唐青心道這會兒不是在設宴款待功臣,怎麼還能抽空見他?
可皇帝召見,他斷然不能耽擱,匆忙整理了儀容,很快跟著引路的暗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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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只在主樓設了燈火,唐青在門外敲了敲,聽蕭雋道「進」時,甫一推門,便落入對方懷裡。
他驚道:「陛下……」
蕭雋雙臂如鐵,目光包含著灼灼的熱烈還有煞氣。見了他,那煞氣軟和幾分,垂目注視著,道:「孤想見你。」
唐青閉了閉眼:「陛下此刻應該在犒賞功臣。」
蕭雋細細看著他:「孤已經著人去辦此事,該有的封賞,不日就會擬好聖旨。」
唐青:「那陛下是何意?」
他上下打量二人,語氣溫和卻強硬道:「臣已和冀襄王心意相通,陛下此舉,有違禮數。」
圈桎在唐青腰後的鐵臂僵了一瞬,緊接著把他擁緊,下頜抵在他發端蹭了蹭,使了勁,好像要藉此發泄那份嫉妒。
「你們心意相通,合著孤對你,便只有一廂情願——」
唐青默不作聲。
蕭雋目光里湧出些許苦澀:「你還會與皇叔分開,對麼?」
又近乎狂態的道:「他吻過你,抱過你……」
唐青垂眸,冷聲制止:「陛下。「
他抬眸,幽幽望著人,「望陛下不要言而無信。」
又道:「可以放開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