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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擒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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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郡地小,他們沒有乘坐馬車,從官驛步行出發。
正巧碰上集日,街上行人比往日多了幾成,有些熙攘的氣息。
公告欄前圍了幾圈百姓,唐青上前查探,是官府放出將要稅改和平糧價的公告信息。
他壓低聲音道:「這郡守頭一次辦事效率如此快。」
郡城那么小,此消息就像一陣風,不久便傳得沸沸揚揚。
出街看告示的人越來越多,到處都在議論。
街道窄小,行人漸漸寸步難行起來。
唐青和韓擒逆行而走,被堵在半道。
唐青無奈:「怎麼辦?」
隨即指向一邊屋檐:「要不去旁邊等等。」
韓擒:「好。」
待唐青回神,腰肢一緊,已被韓擒抱起,腳下運功,帶著他幾瞬間飛掠到屋檐底下。
唐青俶爾生出一份感慨:「倘若我也會輕功就好了。」
韓擒鬆開環抱青年的手:「先生想學輕功……」
唐青眨眼:「我這個年紀了,還能學嗎?」
不是都說學武要趁早,他都二十七了,還有機會?
韓擒微微搖頭。
唐青笑問:「連一句安撫的表面話都沒有?」
韓擒:「……我可以帶先生,所以先生縱使不會,也不必學這些。」
想了想,安慰著:「學武很苦。」
唐青忽然想起什麼,驀然笑出聲來。
這理當算是韓擒的蜜語甜言吧,挺樸素的,但實在。
第34章
變革之策開始推行後, 梧郡熱熱鬧鬧地傳了好一陣。每日能在街頭巷尾中聽到百姓閒談,農忙時分,休息的空隙也聚在樹蔭下議論此事。
頭幾日百姓們還保持著懷疑的態度, 漸漸地, 官府放出減免賦稅和糧價制定的告示, 巡街的官兵陸續多了起來。
哪家攤鋪超過規定的糧價做買賣, 官兵先對其勸服, 若不聽勸, 只能強制執行, 令其關門。
如若百姓們發現商人哄抬糧食高價,亦可檢舉,經核查情況屬實, 可得半袋米作為揭發的獎勵。
有些小農小戶,家中無甚背景,對此番舉措只能配合,而有些做大的商賈, 素日裡壟斷慣了, 要他們降低糧價, 簡直無異於割他們的肉放他們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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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唐青帶韓擒和李秀莽出來探查情況,經過西市的梁記鹽鋪,便遇到物價糾紛引起的鬥毆。
一身著灰色粗布短打的男子上鹽鋪買鹽,發現鹽價並未依照官府放出的告示降低,便冷著臉要求他們改價。
鹽鋪管事的自然不干,可瞧見男子發黑煞冷的面色,叉腰怒罵幾句後, 揮了揮手,周身便冒出十幾個平日裡搬鹽的幫工來。
這些幫工時常勞作重活, 偶爾充當打手,渾身肌肉鼓鼓漲漲,教訓一些地痞流氓不在話下。
唐青他們站在人群外,望著鹽鋪前粗布短打的男子雙拳應對幾十個拳頭,雖落了下風,但周身氣勢更盛。
俗話說得好:不怕硬的,就怕橫的。不怕橫的,就怕不要命的。
被圍毆的男子便是那等不要命的人,儘管身上傷著了,可拳頭回擊起來愈加蠻橫,讓圍毆他的打手沒討得太多好,反而對他那股勁發憷。
唐青道:「好大膽子,居然當街鬧事,最近巡街的官兵不是多了,怎麼不見來管管?」
旁的百姓道:「誰敢管梁記啊。」
聽百姓閒談,才知曉梁記在梧郡橫貫了。
他們幾乎壟斷了郡城的鹽,按理來說,鹽過去由運營鹽司的官方管控,再授權給指定的商家買賣。
可日子久了,梧郡內得到鹽司授鹽買賣的商鋪只剩三四家,其中屬梁記規模最大。
梁記壟斷的日子過慣了,做事蠻橫無理,但他們今日對上的,亦是素有「鐵命」一稱的石敢。
唐青聽著,道:「這石敢,有故事?」
百姓道:「那可不。」
經旁人七嘴八舌地插/話,唐青將大致信息拼湊了個完整。
原來石敢最初在官府里任職,別的官差一向見機行事,遇到不能得罪的,不該得罪的,笑笑就過去了。
偏生石敢固執,認定的理不會放過,曾經就帶著人去查了好幾家欺詐百姓的豪紳商賈,為此得罪人,時不時招來報復。
石敢早年喪親,獨身一人,遭遇報復並不畏懼,每回都打得找茬的人落敗而跑,遇到憎惡他的豪紳,也敢直面回擊,橫到大伙兒都怵他的程度。
石敢一人,就如名字,固執,沒什麼不敢做不敢當的,太過耿直認理,把梧郡里的紳戶得罪大半,官府不敢留他,早年就遣他離開衙門,省得再生事端。
唐青道:「聽著倒是個難得的硬漢。」
瞥見石敢讓幾個打手困住手腳,動彈不得之際挨了幾拳。
唐青皺眉,道:「救他,韓——」
話音未落,韓擒躍起至人群內,幫被圍毆的石敢解圍。
梁記管事瞧見來了幫手,怒從心起:「來人啊——」
伴著怒叫,迎面又包抄來一伙人,目標對準唐青和李秀莽。
李秀莽拉唐青躲到邊上,迎到前方跟打手糾纏起來。
暗中護衛的禁軍見唐青身邊有難,立刻現身,幫李秀莽把周圍包抄過來的打手制伏。
高空忽然拋出一名受傷的打手,對方滾在地上哀嚎,目光瞅見躲在木架後的瘦弱身影,忙拿起腳邊的木棍,欲拿石敢的這個同夥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