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頁
皇宮有座巨大的藏書樓名為天淵閣,他想多查閱一些關於外族的詳細記載, 便來到藏書樓前, 跟看守的文奉書說明來意, 出示佩戴的官飾。
他於尚書台任職, 官秩位居三品, 經奉書核對審查後, 順利被放行入內。
唐青與文奉書寒暄幾句, 問詢冀幽二州卷冊所在之地,對方很快給他引路,來到四樓, 唐青拿到了想要的資料。
天淵閣收藏的文卷和書籍俱不得向外攜帶,唐青便留在原地,挑了個光線亮堂的位置,鋪開書卷, 席地而坐。
文奉書看他氣質談吐不凡, 又如此不拘小節, 且在宮內聽聞他的所做事跡。
對於那些傳得風風雨雨的桃聞,在當事人面前,為其驚絕影響,所聽謠傳就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奉書給唐青沏了壺熱茶送來,他微笑言謝,繼而沉心查閱邊境文卷,閱覽至重要信息處, 便會停下細緻思索。
掃過其中一段胡族記載資料時,唐青頓住, 繼而展開了細細往下看。
文字有這麼一段記錄。
大鄴與胡族戰數年,為熄邊境地區燎火,雙方簽訂止戰協議,盛仁帝將五子蕭雋,送至胡族以南封單庭為質子。
大鄴雖用經濟手段封鎖胡族的生活來源,但這些年無休無息的滋擾讓北方飽受困苦。
此協議使得胡族收斂了囂張氣焰,可自從大鄴陷入內亂開始,胡族便又藉機將紛爭擴散,之後大鄴被諸王侯割據,內鬥不止,外族更是率軍入侵中原,直抵鄴都。
長達將近十年的戰亂,最終被蕭雋平息。
他率領一支騎兵詭譎地從胡族起勢,直搗後巢,從北境、西北一路沿著外族侵入的路線圍剿,勢如破竹,鐵騎所踏俱是鮮血,殘軍潰敗而逃,待平定外戰,接著便是諸侯之戰。
關於這段內容的記錄,較之前相比,顯得語焉不詳,唐青又陸續翻了幾卷資料,並無更多的收穫。
日近傍晚,天淵閣一片漆暗。
文奉書手執燭火站在門外,道:「唐侍郎,天色太暗,也到了散值的時辰,還請先行離開,改日再來吧。」
唐青應允,次日又專程來了趟天淵閣。
關於蕭雋在胡族的處境,翻遍幾座書架後,依然沒有太大收穫。
他向文奉書詢問,對方道:「天淵閣是宮內藏書最齊全的書庫,若此地都查不到,那就真的沒有了。侍郎欲探究竟,只能去問和此事相關的人。」
唐青沉思,想到除了親自問蕭雋,還能問韓擒。
可他與韓擒這段期間正處於緩和關係變化的一個階段,不適合私下見面。
文奉書道:「侍郎,您來天淵閣不是要查邊境一事嗎,問這些做甚?」
關於皇上的消息,他們作為臣子,還是少打聽為妙啊。
唐青一怔,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走進了一個思維方面的死胡同,恰好被文奉書的話點醒。
他道:「奉書所言極是,多謝提點。」
既如此,唐青繼續著手邊境的資料,把關於蕭雋的信息暫拋腦後。
**
申時二刻,天蒙著一層陰翳。
今是唐青的休沐日,借著假期,他入宮一趟自願加班。
把天淵閣內關於邊境地區的資料查閱得差不多,趁天色未暗,打算早早出宮回府。
臨到宮門,忽然被另一群走來的人喚住。
「唐侍郎?能遇到侍郎當真巧合。」
為首的,正是左相一派的文官。
說話的那位姓許,唐青對他只有這麼個模糊的印象。
對方道:「唐侍郎不記得下官?」
唐青客氣地應對,溫溫笑道:「許大人何出此言,大人出眾不凡,叫人過目難忘。」
許大人這才露出些得意之色。
他的官秩雖只從正四品,可他爹貴為先帝太傅,門下弟子眾多。當今朝堂,能叫得出名字的文官,皆與他爹有幾分關係。
只是以左相為首的外庭不得干涉尚書台,所以還是有不少官員想進入內庭做事,卻沒遇到合適的機會得到提拔任用。
唐青作為尚書台的二把手,這群文官見了他,定要藉機攀談。
只三言兩語,便盛情邀請唐青一起去明寶台飲酒敘話。
大鄴律例規定,朝堂官員不得出入煙花之地,是以由此衍生出一些只品茶酌酒的仕族文人匯聚場所。
許大人口中的明寶台,便是其中一座享有名氣的雅閣,多為名流貴族進出。
唐青一人難抵幾張嘴,便應下邀請,與幾人一同乘馬車前往明寶台。
**
踏入明寶台,唐青方知此地為何成了貴族仕家鍾愛的場所
整座雅閣堪稱人間極樂境地,小到不起眼的角落,陳設俱是精緻無瑕。
長階閣樓香霧縹緲,步履之間仿佛置身瑤台銀闕,身邊經過手執銀杯玉斗的侍女們翠圍珠繞,曼妙美麗,她們言笑晏晏,卻未讓人感到半分脂粉庸俗之氣。
到了預定的雅廂,侍女嬌笑間奉上酒水,她們被官員打趣幾句,睨人一眼,怯笑著離開。
此景此人,在皇宮亦難有此等待遇。
許大人給唐青介紹點上來的美酒,幾人執盞碰杯,唐青淺嘗輒止。
過了半晌,幾人發現唐青甚少沾酒,便問:「唐大人可是覺得梅香飲不合口味?」
「唐侍郎在御前侍奉,又得皇上重用,莫說梅香飲,什麼好酒沒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