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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坐馬車回到宮門,寇廣陵想攙扶唐青走回去,又覺得對方的情況不合適步行。
他打算差人送個坐攆來宮門,卻見韓擒騎馬經過。
韓擒外出回宮,把馬交給下屬,和寇廣陵打了招呼,下一句卻問:「唐侍郎怎麼傷了。」
寇廣陵道:「是我照顧不周,侍郎隨我外出辦事崴了腳。」
韓擒道:「若再走動容易二次損傷,我來背著侍郎。」
唐青:「恐怕不合適。」
寇廣陵暗想:這嚴肅得像塊石頭的禁軍統領,何時變得如此熱心腸?
抱著探究的心態,他道:「既統領如此大義,侍郎,咱們也儘快回去吧。」
僵持中,唐青不想耽擱了時間,只好趴上韓擒的肩膀。
霎時間,韓擒只覺溫暖淡雅的香風襲面,沉默背著人穩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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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的宮道上,唐青,韓擒,寇廣陵詭異地沉默了一路。
這陣緘默不言被鐵騎踏響的聲音打破。
從獵場回來的皇帝騎著雷首遠遠而望,韓擒和唐青齊齊抬首。
雖隔得遠,可帝王那股淡漠的氣場讓眾人僵了僵。
最後,還是唐青慢吞吞從韓擒背後滑了下來。
遠遠地,三人朝皇帝行了一禮。
寇廣陵尋思:為何氣氛有些不對呢。
場上三人,他們作為帝王身側重要的近臣,誰不是忠心耿耿?
可皇上此般漠然……似乎想刀人啊。
第24章
唐青只覺帝王的目光利如芒刺, 直指韓擒和自己。
正遲疑著要不要跟到御前,還未抬起那隻沒崴傷的腳,雷首調了個方向, 疾馳而去。
直至目送那道背影完全不見, 寇廣陵緩緩鬆了口氣, 猶帶後怕。
「方才……皇上的臉色似乎不好啊, 又是朝上那位冥頑不靈的老臣惹怒龍顏了。」
唐青沉默。
韓擒一樣沒開口, 只低頭, 目光落在他的腳上。
唐青道:「我慢慢跳過去就行。」
韓擒:「侍郎可是要去尚書處。」
寇廣陵:「自然, 我們還有事情需要整理。」
韓擒注視唐青:「此地離尚書處太遠,先生的傷如果再耽擱下去,需得延長些時日才恢復。」
頓了頓:「讓我背你。」
寇廣陵瞧出韓擒的固執, 愈發納悶了,卻也知曉唐青的傷拖延不得。
「傷筋動骨一百天啊,唐侍郎,不如就聽了統領的意見, 習武之人腳程快, 我們先趕回去把傷口敷一敷。」
話不無道理, 腳傷未愈,就要耽擱公務了。唐青只好讓韓擒重新放回背上背了起來。
他雙手撐在韓擒肩膀,怕自己太壓著對方,始終直起腰身。
手心之下,隔著官服,可直觀感觸到隨著對方走動時肩膀兩側微微起伏的肌肉。
唐青觀望前方宮道,恍覺兩道紅牆似乎望不見盡頭, 若在平時,也沒覺得路有那麼長。
他少有的生出些微窘迫, 為了緩解氣氛,問道:「統領,下官會不會很重。」
韓擒微不可察地頓住,極輕搖頭。
「不重。」
寇廣陵聽兩人的對話,不由笑道:「唐侍郎身姿飄逸,怎麼會重?況且統領常年習武,聽聞還能將玄武門前的那尊香鼎扛起來呢。」
唐青:「……」
好端端的,扛鼎做甚。
他收起不著邊際的思緒,在韓擒的護送下回到尚書台。
正在一樓整理文書的蘇子游抬頭,起身行了禮:「見過大統領。」
又打量背上的人,問:「唐侍郎怎麼了?」
最後走進來的寇廣陵解釋:「侍郎與我出去辦事,怎料在回來途中崴著腳了,你去醫署請位醫官過來。」
韓擒道:「交給我看看。」
寇廣陵意外:「統領?」
又想起什麼,說道:「也對,統領經常舞刀弄槍,受些外傷在所難免,對傷處療治起來更有經驗。」
韓擒把唐青放在座椅上,屈膝半蹲:「先生,我需要檢查你扭傷的部位。」
左右無人幫他說話,唐青點頭:「勞煩統領了。」
他彎腰伸手,準備摘除靴子,卻被對方先行一步。
唐青愕然:「統領不必……」
話沒說完,韓擒已經小心替他摘去靴襪,掀起褲腿,專注檢查他腳踝扭傷的地方。
韓擒道:「還不算太嚴重,」
又回頭交待蘇子游:「可能找一盆冰塊和乾淨的布巾送來。」
蘇子游:「哦哦,統領且等等。」
韓擒低垂的目光始終落在唐青足踝一處,道:「先忍忍。」
唐青略為不自在地應了聲「嗯」。
他鮮少運動,常年居於宅中,膚色白如名瓷,且雙足比一般男子的尺寸要小些,指甲修剪得十分乾淨。
而這因為崴傷所露出的部位,竟讓韓擒看入了神。
韓擒暗覺失態,緊了緊手指,正準備移開視線,一旁的寇廣陵倒是耿直坦言。
他發自內心喟嘆:「美人就是美人,連足踝都生得這般玲瓏秀致,似皓白新雪,又有蓮華那般的輪廓柔韌。」
唐青訕訕:「……大人過譽了。」
蘇子游還沒回來,門外倒多了個人。
李秀莽前來上值,看見寇廣陵,喚:「大人。」
又朝韓擒揖禮:「見過大統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