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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莽見唐青在狂風中飄搖欲墜,心頭一緊,正待上前拉住,一道於狂風驟雨中響徹的鐵蹄聲破空而來,停在茶寮前,把就要順著狂風跌倒的人影抱上馬扶穩。
「先生。」
唐青自腰間被抱得很緊,詫異道:「韓擒,你……你忙完了?」
甫一開口,落雨打入唇間,他眼前忽暗,被韓擒用抖開的披風包裹起來。
「外頭風雨大,我帶先生回去。」
唐青抓住韓擒扣在腰前的手腕,只覺很是熾熱。
「李秀莽……這麼大的雨,把他獨自留下未免有些不地道。」
韓擒收緊環在唐青腰側的手臂,同一時刻往李秀莽方向精準拋去一身蓑衣。
「自行回去。」
話音未落,韓擒操縱著馬護著懷裡人疾馳地穿過茫茫驟雨狂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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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很快回到官驛,縱有韓擒小心護著,可唐青仍被雨水沾濕兩三成。
方才韓擒馭馬飛速,氣候環境惡劣,唐青用來束髮的帶子早已不知去向何處。
此刻他泛濕的一頭青絲順長垂落,精緻微翹的鼻尖掛著水珠子,當真討人喜愛又惹人憐惜。
最重要的是那一身薄薄的布袍泛了幾分濕均勻貼身,韓擒克制轉開目光,聲音無端粗啞。
「先生,我去尋身衣物讓你換上。」
趕回的蘭香正到門口,方要進門,韓擒擋著她的視線:「尋身乾淨衣物送來,先生淋濕了。」
蘭香:「哦哦哦。」
她朝杵在門口完全把先生擋住的大統領微微福身,喊道:「先生且等等,蘭香立刻送衣物過來。」
待唐青換了身乾淨長衫,坐回交椅上,任著韓擒用布巾替他擦拭頭髮。
蘭香去煮薑湯,屋內兩人,唐青氣息清淺,倒是常年習武的韓擒,呼吸有些重。
唐青仰起眉眼,韓擒停止動作,掌心隔著布,極為輕柔地包著他的發。
唐青道:「韓擒,你的手好熱。」
很難想像這樣一個嚴肅沉悶的人,手掌竟散發出這種程度的體溫。
韓擒:「……」
唐青順勢站起來,韓擒只稍後退半步,身前和抬起的臂膀空間,完全可以容納唐青一個人。
唐青笑著開口:「你又臉紅了。」
韓擒默不出聲,唯瞳孔閃了閃。
狂風驟雨不減,屋內沒有點燈。
借著暗色,韓擒手掌放在唐青腰肢後,微微施力,便把人抱起來擁在懷裡。
「先生……明知故問。」
縱使唐青拿他的反應取笑,韓擒也不會辯駁,只有默默接受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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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熱的鼻息落在唐青臉側,不停的雷聲就像戰鼓,士氣高漲的催促著韓擒。
他唇微微偏了偏,觸在唐青眉眼旁。
「先生若不允,那便推開。」
唐青沒有推開韓擒,反而伸手,在黑暗中摸到韓擒發燙的耳廓和脖頸。
唐青有些害羞,可面對一個反應過於誠實而且不善言辭的人,他便難得起了些惡作劇的心思。
「韓擒……你是不是要熟透了?」
韓擒握住唐青摸索的手,唇停在指尖,又是親了親。
第33章
驟雨之勢不減, 屋內起了燈。
借著燭火打量,分別半月有餘,唐青發現韓擒曬黑了。
廣平縣臨海, 紫外線強, 韓擒比出來時曬得更黑, 由此愈發顯出雙目灼亮堅毅的光芒, 較從前的沉穩, 多了些許鋒芒。
他問:「怎麼去了海邊也不做點防曬, 可有曬傷?」
韓擒喉結微動, 低聲道:「無事。」
唐青笑著開口:「莫要小看曬傷,你又不是銅皮鐵骨,偶爾問你, 總回無事無事的。」
韓擒:「……」
唐青道:「先去換身衣裳,方才都在護我,自己都淋濕不少。」
韓擒:「嗯。」
待人去了另一間屋,唐青翻開床櫃, 尋出木盒。
蘭香端了兩碗熱氣騰騰的薑湯進來, 左右張望:「大統領呢?」
唐青道:「讓他回去換衣裳了、」
蘭香觸摸瓷碗邊緣, 道:「薑湯已給先生吹涼幾分,先喝罷。」
唐青飲用薑湯,問:「啟程前,是不是收拾了兩罐用於防曬的香膏。」
東西都是蘭香收拾的,她很快按吩咐找出。
「先生可是曬傷了?」
唐青搖頭:「不是我。」
蘭香眨眼,立刻心神領會。
唐青吩咐:「叫後廚多留一份薑湯。」
李秀莽等會兒回來,正好趕得上。
蘭香領了吩咐, 在屋內陪先生片刻,直到大統領更換衣物過來後, 方才準備離去。
她的視線在先生和大統領之間轉了轉,忍下竊喜,走前輕手輕腳地把門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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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推了推另一碗薑湯:「先喝。」
韓擒二話不說,端起碗仰頭就飲。
一碗薑湯瞬間見底,他掩飾不住內心的關切:「先生比前些日子瘦了些,近來很辛苦?」
唐青無奈道:「來梧郡又不是享福的,大伙兒都比我忙,我反而成了最少出去做事的。」
「別光說我,讓我看看,你身上可有被曬傷的地方?」
他揭開小罐,道:「此香膏可以治療日光曬傷,平日抹些在肌膚上,能起防曬效用。」
唐青隨手撩開韓擒束起落在後頸的墨發,圓領衣襟下的頸根果然出現幾道裂痕,透出微紅,明顯就是被曬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