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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周安吉話語中不想挑明,黃嘉穆也不會多問。
他不是個愛八卦的人,而且自己的學業都忙得昏天黑地,當然也不會過多去探究。
這天晚上宿舍關了燈後,周安吉躺在床上和蘇和額樂互相打字說了晚安,像往常一樣習慣性地從枕頭旁摸出耳機,塞進耳朵,點開了音樂軟體里那首《烏蘭巴托的夜》。
這是周安吉回北京後才養成的習慣,現在已經改不掉了。
自從離開內蒙古之後,這首歌已經被他循環了上百遍。
但由於這首歌太過風靡,被翻唱的版本太多太多了,周安吉是挨著一首一首聽過來,才找到了一個最像蘇和額樂聲音的男聲。
可他始終不是蘇和額樂。
在先前的一些時候,他還會邊聽邊流淚,混合著歌聲與淚水慢慢進入夢裡。
以至於那段時間他每天早上醒來後,眼睛都呈現著一種不自然的紅腫。
現在稍微好些了,不會哭了。
但是……
但是還是會很想很想蘇和額樂。
「有一個地方很遠很遠,那裡有一生最重的思念……」
這晚周安吉在聽了快十遍的時候,還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他的枕頭邊放著那把古銅色的小刀,周安吉拿起來在手裡摸了個遍,心裡卻不合時宜地自言自語:「阿樂,不是說要教我分辨東南西北嗎?」
「怎麼會食言呢?」
「阿樂,開玩笑說你成績不好,看來你真的不太聰明。」
「你知不知道我兩年前就已經是我們學校天文系的優秀畢業生了啊?一個學天文的人,怎麼會分不清東南西北呢?」
這還是他第一次把這把小刀的刀鞘摘下來,刀尖凜冽冰冷的銀色被吞噬在周圍一片如墨的漆黑中,周安吉緩緩地摸過去,手指不出意外地被鋒利的刀片割開了一道口子。
「嘶——」他扯了兩張紙巾捏在流血的地方,重新把刀收好。
周安吉不知道自己剛剛在胡思亂想什麼。
這是一把殺過狼的刀,割開他的手指簡直輕而易舉,可他偏要不知好歹地試一下。
手指間隱隱作痛,睡意被消耗得一乾二淨。
快到凌晨一點的時候,周安吉還是摸黑溜下了床,拿走了手機、鑰匙和一包煙,悄悄去了宿舍頂樓的天台。
這是他回北京後第一次忍不住碰這煙。
一開始他想著要省著點抽,因為他偷偷摸走的兩包煙加起來也沒多少支,抽完就沒有了。
如果要蘇和額樂從那邊買了給他寄過來,為了他的身體健康對方肯定是不會答應。
此時他穿著一層單薄的睡衣坐在天台的矮凳上,仲秋的夜風不至於凜冽,但也稍微有些涼。
這讓周安吉無端想起了他剛到內蒙古的那個晚上,在興和縣的草原上那個只有6℃的夜晚,他穿著衝鋒衣都抵擋不住的冷。
那天正值七月上旬,當時蘇和額樂告訴他,內蒙古的晚上即使是在夏天也是會凍死人的。
這樣細細算過來,他一共在內蒙古呆了42天,和阿樂從認識到在一起花了25天,在一起後18天他動身離開。
到現在,回到北京後的日子又過去了快兩個月了。
兩個月……
離開蘇和額樂的時間已經比他們相處的時間還要長了,時間慢慢向前走,以後還會更長……
北京的秋天陽光和煦,古建築的城牆和已經開始落葉的銀杏,讓整座城市都滿溢著奪目的金黃,那烏蘭察布的草原呢?
還是綠色的嗎?
周安吉低頭苦笑了一聲,從手裡的煙盒中抽出一支煙,銜在嘴裡,用一隻手擋著風,另一隻手摁住打火機點燃了。
凌晨黑暗中的亮色並不多,除了遠處教學樓的通宵自習室中亮著白光,周安吉嘴裡含著的菸頭占據了微不足道的一點橙色光亮。
煙依舊很烈,周安吉沒敢讓自己吸得太貪婪,擔心又被嗆到了會打擾宿舍樓里的其他人睡覺。
因此一支煙在他嘴裡輾轉了一半,在夜風中飄散了一半,很快就燃盡了。
周安吉又坐了一會兒,沒再點燃第二支,而是點亮手機,給蘇和額樂撥過去了一個電話……
作者有話說
1、第二章 里周安吉說自己不會分辨東南西北,可以理解為當時天上沒有星星和月亮,因此無法參照,也可以理解為他被凍傻了,不是劇情bug。
2、「有一個地方很遠很遠,那裡有一生最重的思念……」是《烏蘭巴托的夜》某一版本的歌詞。
第44章 聽歌的人不許掉眼淚
周安吉以前從不會做這種擾人清夢的事情,但這次對方是蘇和額樂。
可能正是因為被偏愛的人會有恃無恐,蘇和額樂會縱容他。
忙音響到第八聲,周安吉已經做好了對方不接電話的準備。
蘇和額樂晚上睡覺有靜音的習慣,他知道。
只是這晚他實在太想阿樂了,才忍不住打過去。
儘管他們才掛了電話不到兩小時,可他吸了一支烈煙、又吹了會兒冷風,思念也沒緩解。
「喂,寶貝兒。」接通時蘇和額樂的嗓音不太自然,應該是剛從夢中醒過來的,「怎麼啦?」
電話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蘇和額樂從被窩裡坐起來,打開了燈。
「阿樂……」周安吉吸了吸有點酸澀的鼻子,抬起兩條腿把自己蜷在矮凳上,「沒事兒,就是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