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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通電話足足打了兩個小時,周安吉燒得昏昏沉沉,耳朵里一直裝的都是蘇和額樂的聲音。
六點半的時候,宿管大爺準時起床開了門。
看見門外站著個風塵僕僕的小伙子,羽絨服上殘留著一點白色的雪花,心裡還驚了一下:「你是哪個學院的?以後要趁關門前回宿舍聽見沒有?」
「這麼大的雪,也不知道找個地方躲躲?」
蘇和額樂從門口竄進去,也沒回答大爺的話,只留下一句:「謝謝大爺關心,新年快樂!」就一下子鑽進樓道沒了人影。
跑上三樓後,周安吉宿舍的門已經大大打開。
人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站在門口,蘇和額樂一靠近就把人緊緊抱住了,兩具身體猛地碰在一起發出一聲悶響。
阿樂抱得好緊,羽絨服上融化的水漬把他的睡衣也弄濕了,可周安吉不在乎,他甘之如飴。
仿佛面前這個人帶給他的不管是寒冷還是溫暖,一定要讓他有所實感,才能斷定這不是場虛無縹緲的夢。
就像之前很多次,他都夢見過阿樂來北京找他,夢裡有多快樂,天亮之後剩下的失落就有多強烈。
一大早的宿舍走廊外沒人經過,兩人就這麼在門口抱了好久,長達五個月的思念也只堪堪消散了一半。
直到周安吉終於累得有點支撐不住了,撫著蘇和額樂後背的手臂往下滑,身體也跟著往下掉。
蘇和額樂這才反應過來懷裡的人還發著高燒。
他把人一把抱起來,用後背抵著門把它關上。
蘇和額樂被凍了一夜後,宿舍里的暖氣終於喚回了一些溫度。
「阿吉。」他把人放回被窩裡,嚴嚴實實地捂好被子。
可周安吉的手始終環著他的脖子,怎麼也不肯放下。
果然,生病時身邊一旦有了可以依靠的,人就會不由自主地變得脆弱。
蘇和額樂低著頭,用手指去摸對方濕漉漉的眼睛,擦乾了溢出來的淚水,又順勢摸了摸額頭。
好燙。
他習慣性地像以前一樣,用手背貼著對方滾燙的臉蛋,溫柔地說:「寶貝兒,你生病了,我們得去醫院。」
周安吉睜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始終注視著他的臉,可能是因為又生病又熬夜的緣故,眼圈兒看起來紅紅的,可憐得不得了。
他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阿樂,你親一親我。」
蘇和額樂的心在幾個小時之內軟了一次又一次,此時有求必應地貼過去,親了親周安吉的眼睛,而後是鼻尖兒,最後移到嘴唇上啄了一下又一下。
周安吉躺在床上,把蹲在床頭的蘇和額樂的腦袋抱在肩窩處,還是不肯放開。
蘇和額樂揉了揉他的腦袋,在他耳邊說:「讓你受委屈了。」
周安吉回:「是,你讓我受了好多委屈。」
「那我慢慢補償給你。」
周安吉點了點頭,說好。
他終於肯放開手,窩在被子裡安安靜靜地看蘇和額樂在一旁忙碌。
他先從衣櫃裡找出來一套厚實的貼身衣服和毛衣,然後把周安吉從被窩裡扶起來,仔仔細細地把他剛剛被自己羽絨服弄濕掉的睡衣換掉。
接著掀開被子,用雙手捂了捂他白皙又冰冷的腳,厚厚的棉襪套在腳上後,又把被子給蓋了回去。
然後找出吹風機,把他在晚上被雪淋濕了還沒幹透的頭髮吹乾。
周安吉就這麼安安靜靜地曲腿縮在被子裡,任蘇和額樂把他擺弄得暖暖和和的。
吹完頭髮後,蘇和額樂正收著線,周安吉忽然扯了扯他的袖口,對他說:「你也吹吹。」
蘇和額樂笑了一下,又聽話地把自己的頭髮也吹乾了。
周安吉這才發現,蘇和額樂的頭髮變短了,他問:「為什麼把頭髮剪了?我還沒見過你把頭髮紮起來的樣子。」
蘇和額樂拉過周安吉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那你等著我再把頭髮留長,扎給你看。」
一切都收拾完後,時間剛過了七點。
蘇和額樂蹲下去給周安吉穿好了鞋,再把羽絨服和圍巾給他穿戴整齊,然後說:「走吧寶貝兒,我們去醫院。」
周安吉乖乖地點點頭,「嗯」了一聲。
他撐著床沿站起來,手臂被阿樂緊緊攙著。
出門前,蘇和額樂問他:「我的車停在校門外,阿吉是想自己走過去,還是我抱你過去?」
周安吉遲鈍地在腦子裡估摸了一下距離,然後實話實說:「我很想很想讓你抱我過去,但這是在學校。」
「所以你以後要多抱抱我,欠我的都要補償給我。」
蘇和額樂笑著點點頭,說好。
於是攙著他的手臂,拿了把傘出了門。
開車到離學校最近的醫院只用了十幾分鐘,蘇和額樂帶周安吉掛了急診。
可能因為是大年初一,時間也還算早,診室的人不多。
周安吉被安排著測了體溫,燒到了39度。
醫生又安排了查血,一頓檢查下來,確定是冬季流感引發的感冒。
「最近患流感的人多。」醫生邊開單子邊說,「也難為你們了,大年初一還跑醫院。」
「那嚴重嗎?」蘇和額樂問。
醫生把單據遞給他:「先去繳費吧,掛兩天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