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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安吉沒搶到,落下來的手順勢拍了一下蘇和額樂的胳膊:「怎麼?我也要抽一支。」
看蘇和額樂又把煙送進了嘴裡,並且仍高舉著手沒反應,周安吉乾脆把手伸過去,從他的嘴裡奪過了那支還沒有燃盡的香菸,送進了自己嘴裡。
像是小孩子從別人那裡搶到了喜歡的東西,所以不知道是吸得有點急,還是真像蘇和額樂所說,內蒙古的煙就是要烈一些,周安吉在吸進去的第一口,就被嗆到了。
蘇和額樂被人從嘴裡奪走了煙,還沒反應過來,轉過頭去看時,就看見了一個被嗆到彎著腰咳嗽的周安吉。
那支煙還被他用左手夾著舉在一旁,一點熒熒的火光慢慢地向他的手指方向蔓延,灰色的粉末順著重力的方向垂直落到了腳邊,煙馬上就要燃盡了。
蘇和額樂一隻手伸過去拍著周安吉的背,一隻手迅速地奪過了他手裡快燒到手指的煙,在自己腳邊摁滅了。
阿樂在他背上拍了好幾下,周安吉才慢慢緩過氣來。
「你著什麼急,我說過這邊的煙要烈一些。」他笑著說,「我又不是不給你抽。」
「我沒事。」周安吉擺著手回他。
蘇和額樂揉了一把他的腦袋:「剛不才說了不嘴硬了嗎?」
周安吉抬起被憋得通紅的臉,也沒再說話,一個勁兒地拱在了蘇和額樂的胸口。
蘇和額樂任他貼著自己,從煙盒裡又抽出了一支煙點燃,送進嘴裡吸了一口。
「阿吉。」他叫了一聲名字,周安吉抬起了頭,「這樣試試。」
說完就一下子吻了過去。
周安吉不嘴硬,這次他很乖地張開了一點嘴唇,讓蘇和額樂的舌尖帶著剛剛烈煙的辛辣味道探了進來。
這次接吻蘇和額樂沒有從後面掌住他的脖子,甚至兩個人身體都沒有緊緊貼在一起,留出了一點空隙供草原上的夜風來回穿梭。
不知道是貪戀香菸的味道,還是貪戀蘇和額樂的味道,總之在這一個吻里,周安吉輕啄著對方的薄唇,有些戀戀不捨。
直到蘇和額樂手裡的香菸快燃盡了,再次被他摁滅在了地上,兩人才耳鬢廝磨著結束這一吻。
兩支菸頭被擺在腳邊,蘇和額樂重新攬回了周安吉的肩膀,問他喜不喜歡。
周安吉點頭說喜歡。
「喜歡什麼?」蘇和額樂親完人後偏要逗他,總是一個勁兒地發問。
一起相處這麼久了,周安吉也不怕被他逗,每次都會如實地說:「喜歡內蒙古的煙,喜歡你,喜歡接吻,還喜歡你帶我騎馬,喜歡和你一起看星星……總之我不知足,喜歡的東西很多很多。」
「那不喜歡什麼?」蘇和額樂又問。
周安吉摳著手指想了一想,然後道:「不喜歡你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這晚兩人在蒙古包門口坐到了凌晨一點多,也沒人提出要進去睡覺。
直到周圍連蟲鳴聲都變得很微弱了,四野安靜得不得了。
「唱首歌吧,阿樂。」周安吉靠在他肩膀上說,「我想聽首蒙語歌。」
還是上次蘇和額樂拉馬頭琴給周安吉聽的時候,他聽他唱過一首蒙語歌。
雖然周安吉聽不懂,但他冥冥之中也能覺察得出,那些歌曲就是流動在蘇和額樂血液里的調子,和眼前這個人是融為一體的。
蒙古族人好像就是天生的歌唱家。
蘇和額樂摟著他先輕哼了兩句,周安吉立馬就聽出來了,是《烏蘭巴托的夜》。
阿樂一邊拍著他的肩膀,像是在打節奏,一邊從嘴裡唱出了那些周安吉熟悉又陌生的歌詞。
這不是首激情澎湃的歌,但周安吉還是從蘇和額樂的聲音里聽到了無垠的遼闊感。
是天蒼蒼野茫茫的遼原,是雪白如雲朵的羊群,是蘇和額樂的信仰,是他的長生天。
一首歌蘇和額樂唱了一分二十秒。
唱完後,他問周安吉:「這首歌的最後一句是什麼?阿吉。」
周安吉愣愣地回想了一遍,他不確定阿樂是不是真的忘了:「唱歌的人不許掉眼淚。」
「是。」
「那蒙語版的最後一句呢?也是這個意思嗎?」
蘇和額樂搖搖頭:「是熱戀中的情人多麼纏綿。」
說完後,蘇和額樂又傾下身,輕輕在周安吉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就像我們。」他說。
第41章 斯樂難常
正如蘇和額樂之前所說的,周安吉終究是內蒙古的客人。
其實在這之前很久,甚至久到他們倆在一起前,蘇和額樂就在心裡想像過,自己是怎麼再一次站在烏蘭察布的高鐵站台上,送走周安吉的。
就是他們凌晨依偎著在蒙古包外唱了《烏蘭巴托的夜》這一晚,回到床上後蘇和額樂抱著周安吉,不經意地問了他一句:什麼時候回北京。
周安吉一開始有些驚訝:「怎麼?就和我呆煩了?」
蘇和額樂的手還是從背後把他抱得很緊:「阿吉,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周安吉動動身體轉過來和他面對著面,儘管在一片黑暗裡誰也看不清誰:「那你是什麼意思?」
蘇和額樂能聽出來對方的聲音裡帶點生氣。
當然,周安吉生氣是應該的。
兩個人才確定關係不過十多天,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然而蘇和額樂這樣問他,像是想要把他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