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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他研究天上的星星更多,但有時候在專業課中也會接觸這樣的地球科學。
不過專業名詞對他來說仍有難度。
蘇和額樂講完後,趁著空手的時候伸手過來捏了捏他的左臉:「聽懂了嗎?小周同學。」
「聽懂大概百分之七八十。」周安吉實話實說。
這時蘇和額樂把車停下來,他們開到了一處人煙罕至的荒郊。
「到了。」
其實真正站立在陰山腳下時,反而看不清楚這座山的全貌了。
只是周安吉覺得這裡的景色不同於他呆慣了的那片草原。
他踩在腳下的草稀疏了不少,到處都堆滿了不規則的落石。
山麓的地方長著高大的樹,樹林一直沿著山坡的方向爬升,茵茵的深綠色比他平日裡看慣的淺綠更沉重了幾分,當然也更符合一座延綿不絕的山脈的氣質。
「來。」蘇和額樂拉著周安吉的手,帶著他朝山的方向走了幾步,停在了平地與山坡交接的位置。
「這就是陰山,詩里的陰山現在在你眼前了。」
第38章 見青山
他們今天也不是為了要登山才來的。
況且蘇和額樂為了避開人群和城市,選擇停車的這個地方也是一片荒原,緊湊和富有深意的樹林間也沒給他們留下什麼上山的路。
但周安吉還是牽著蘇和額樂的手,靠在越野車的引擎蓋上,在這兒呆著看了好一陣。
他總覺得,自己從小背得朗朗上口的那些詩里的事物,真正出現在眼前的時候,比起看一座普通的山更多了幾分浪漫色彩。
原來蘇和額樂也是很愛浪漫的人。
「你以前來過嗎?」周安吉歪著腦袋問。
蘇和額樂搖搖頭:「你小時候背的那些詩,我以前也背過。但是沒有你的話,我也從沒想著要來親眼看看。」
「怎麼?你以前不是很愛去飽覽大好河山嗎?」周安吉笑著問。
蘇和額樂頓了一下,也沒打算撒謊,便如實說了:「父親去世之後,就沒再離開過內蒙了。」
周安吉前一秒還笑著,聞言後立馬收住了上揚的嘴角:「阿樂……」
蘇和額樂反而笑了,伸出手來捏了捏周安吉的臉:「阿吉,能不能不要每次提到我父親的時候,都看起來這麼難過?」
周安吉愣了一瞬,他以前對於這種難以釋懷的事情的處理方法就是採取冷態度,不處理、不解決。
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給困境,最終是打敗它,還是被它打敗,都是未知因素。
不然家裡的那些事也不會一直這麼困著他。
但蘇和額樂好像不一樣。
「你不難過嗎?」周安吉問他。
「當然難過。」蘇和額樂側了點身體,轉過來與周安吉面對著面,「但這樣的事我們改變不了,對吧?」
周安吉點了點頭。
蘇和額樂接著又很坦然地道:「既然我們在一起了,那以後你肯定會了解關於我更多的往事,或者習慣。」
「就像你剛剛隨口問我的『有沒有來過陰山』這樣的問題,這樣的小事我沒辦法把它們作為前情提要一樣,在談戀愛之前就一股腦告訴你。」
「但我的很多往事都是與我的父親息息相關的,快樂的也好,難過的也罷,只要你問到我,我都不會瞞你。」
「所以以後我可能還會無數次提到我的父親,但我不想每次提到他的時候,你都這麼難過、這么小心翼翼的。」
「我的父親是個很好的人,雖然他已經離開我了,但我會儘可能在我的腦中記住以前的點點滴滴。現在多好,有你幫我一起記住這些往事。」
「如果以後我老了,忘了,還有你可以幫我回憶起來。」
蘇和額樂向前攏了攏身體,輕輕環住了周安吉,習慣地將下巴擱在了對方的肩膀上:「所以我現在應該多跟你說一點才對。」
後來,周安吉掏出手機,對著面前的一片綠意拍了兩張照片。
而後兩個人又靠著車前蓋,在這座山面前接了一個溫柔又綿長的吻,就上車離開了。
蘇和額樂說,這算是一個見證。
上車過後,蘇和額樂把著方向盤,問周安吉還想去哪兒。
周安吉回他說,還想要其他的見證。
蘇和額樂笑著問他,是不是要內蒙古的山啊、河啊、草啊都知道他們之間的愛情。
周安吉也沒反駁,只笑著點頭。
「你之前不是說想家嗎?那我帶你去看海好不好?」
周安吉一驚:「你在說笑嗎?內蒙古哪兒來的海?」
阿樂笑著沒說話,周安吉也沒追問,只等著對方帶他去看。
蘇和額樂畢竟是學地理專業的人,對於自己從小生活到大的家鄉到底臨不臨海這一點,肯定是不可能弄錯的。
後來蘇和額樂也確確實實帶他去看了。
不過他口中的「海」並不是真正的海。
在蒙語裡面,蒙古族人喜歡把遍布在草原上廣闊的湖泊稱為「海子「。
就和身居內陸的人對大海有嚮往一樣,身居草原的蒙古族人也有這種天生的渴望。
草原上的湖泊在夏季雨季來臨時,會綿延成望不到頭的一連片,像極了大海。
因此無論在何地,浩浩蕩蕩的「達來」都會被蒙古族人像崇拜神山一樣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