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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放學後,崔鈺約他去新開的小吃街道歉,順便想薅下他在競賽班的資料羊毛,於是在人來人往的街口處等了一小時,最後打算卡點走的前一分鐘,人家才不緊不慢、姍姍來遲。
崔鈺立馬笑得燦爛,態度拉滿。
「公主這邊請,今天小的為您包下這條街。」
……
崔鈺的等待通常沒有怨言。但她對時間和數字非常敏感,自己心裡有道涇渭分明的線,如果打算等上一個小時,那就是六十分鐘整,多一分鐘都懶得留。
可到了二十八歲的今天,她頻頻看表,頭一次覺得時間過得太慢。
並且在撐了十五分鐘杳無回音後,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立馬決定離開——畢竟不遠處的保安亭內,人家正在關切地望著她的方向,剛才也過來問過兩次了,是哪一家的客人,需要做個訪客登記。壓根不想上去好麼。
崔鈺拔腿要走時,手機鈴聲冷不丁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讓人心涼。
她閉了閉眼,等了好幾聲後,剛想接起來,對面又突然掛斷了。
隨即是一條進來的新信息。
【#6 號 3208。直接上來。】
崔鈺嘆口氣,折返回去路過保安亭,剛要開口,對方已經把本子推過來:「3208 的對吧?來登記一下就行!」
她拿過筆,在名字那欄猶豫了一瞬。
最後還是飛快地填下了崔鈺兩個字,手機號那一欄填了周茉的。
往 6 單元走的路上,崔鈺回了條簡訊做最後的努力。
【辛苦了,要不放門口吧】
想一想,為了人設不崩還補了條。
【^w^】
再無回音。
御橋的布局是一梯兩戶,到了 3208 門口,崔鈺站在門口調理了一下,把防曬衣的連帽仔細戴好,按響了門鈴。
她等了幾秒,耳朵悄悄貼在門上,突然升起一種複雜的希冀心態:不會真的在忙吧,如果是的話,兩個人一起來開門,那再尷尬也尷尬不到哪兒去——
壓下那複雜中一點點奇怪的心情,崔鈺剛準備摁第二次,門突然開了。
她的頭都還沒來得及拔開!!!
崔鈺心說不好,身體反應已經做出了最大努力,但還是沒用,被慣性往前狠狠一帶,一頭栽在……
她沒有抬眼,腦子進入了全自動模式。
——這神奇的觸感,堅硬結實。
——這高度。
——噢。
——男人的胸膛。
要死。
崔鈺冷靜地彈開一米遠。
人看著還在,實際走了有一會兒了。
面前的人剛剛出浴,穿著藏藍色的浴袍,領口敞著,腰帶松松系在腰間,發梢還在滴水,水珠從脖滾滴落進鎖骨、脖頸,最後滾進引人遐想的深處。修長的肌肉線條昭示著男人良好的鍛鍊習慣,腰線也乍然收出弧度,相當賞心悅目的倒三角骨架。
他在的這方空間內,有柑橘、黑檸檬和煙燻感的木香清淡交織的味道。
崔鈺不想去分辨,奈何鼻子太好。
他臉上神色很淡,看到是她也沒什麼波動,黑眸掠過,拿毛巾隨意擦了擦發梢的水,轉身就往裡走。
「來幹嘛?」
「那個,陸律跟我說有份文件在你這兒,」
崔鈺恢復了正常語氣:「應該是今天到的?我來取一下,跟案子有關。」
「那是寄給你的?」
梁弋周走到餐檯旁倒了杯水,流線型燈帶如同金色水紋,淌了他一身。
他掀了掀眼皮,扭頭瞥了崔鈺一眼。
「但收件人是我。」
「對,陸律應該是弄錯了。」
崔鈺鎮定道。
「弄錯了嗎?」
梁弋周轉身倚在餐檯上,沒骨頭似的靠著,似笑非笑望著她,眼底卻偏冷,語氣輕飄飄的。
「我還以為她想撮合我們呢。不覺得搞笑嗎?」
「她……誤會了。」
崔鈺很誠懇。
「我會跟她說清楚,以後絕不會給你造成困擾的。」
「你能保證什麼?」
梁弋周挑起唇角,把玻璃杯不輕不重地放在大理石台上,發出『砰』的尾音,像在代替人發出聲響。一點冷淡的怒氣忽然被激發出來。
「崔鈺,你在我這裡沒有信用可言。」
崔鈺咬了咬唇,只想趕緊走人,嘴上滑跪道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看我現在混的還沒您一半好呢,梁總,你看命運還是很平衡的。我回去反覆想了,真是我的錯,真的。」
梁弋周忽然笑開,笑到胸膛微微震動,然後看著她,輕柔道:「假的。」
「……」
崔鈺下意識摸了摸鼻尖,乾脆沒回答。
坦白說,如果誰要用刀尖抵著腦袋問出真的答案,她會說不後悔。
光明坦途很重要,都不用放在命運之秤上比一比,她也有答案:要比愛情重多了。
不管是他的,還是她的。
事實證明,沒了她這個災星,梁弋周也過得很好。
不過就是偶爾想起她、罵罵咧咧地過好日子,那也比在一起雨天蹲著接漏水好,好一千倍一萬倍。沒有誰能再因為嫉妒或其它什麼狗屁原因,隨意卡住他或她的喉嚨,逼迫一個人放棄到手的機會。
對他們這種人來說,世上沒有萬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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