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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似乎撲面而來。
看著她,就知道此類狡黠靈魂不會在原地停留。
他那時候離開,只是習慣性地走在有她的路上。
可沒料到,她其實也不會為他停留。
梁弋周很少回想剛分開那段時間。把共享過的一切從身上寸寸剝離,等待著被新一天的白日吞噬,誰會樂意存儲那種痛苦?
好,這些也就算了,反正都過去了。
可轉頭來,她把自己過成了這個樣子,被一幫不如她的庸碌之輩拎出來做談資,梁弋周真有嘔血冷笑的衝動——
如果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那個人最好是崔鈺。
因為在她捨棄犧牲的舊時代火葬場中,有他梁弋周貢獻的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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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可以了,回去傷口儘量不要碰水啊,三天過來換一次藥。」
醫生說,視線不住地從崔鈺肩上飄過去:「走吧,我還有其它患者。」
不是他敏感,實在是……太有危機感了。
那道陰沉凝視,難道是哪位家屬嗎?
難道是他經手的患者?不該吧,這種人要來過他也不會忘啊。
「謝謝。」
崔鈺禮貌地點頭,拉開椅子,轉頭的時候,腳步也遲疑了兩秒。
躲也躲不了了,人顯然等著呢。
她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到梁弋周身邊時,輕聲撂下一句:「你嚇到人了。」
梁弋周唇角冷淡一扯。
「崔女士還挺有公德心的。沒看出來。」
渾身是刺。
崔鈺沒心回應,快步到醫院門口,又拐彎,走到四十米外的街角拐彎處。
從頭到尾,身後的男人都大步流星地跟著。
周圍沒什麼人了,崔鈺才轉頭看向他:「你找我有事嗎?」
圓溜溜又溫和的眼睛。和煦又笑眯眯的神情,端的就是個人畜無害。
受騙人員眾多。
梁弋周看一眼又清醒一遍,立馬把回憶團巴團巴扔進專業焚燒爐。
「你說呢?」
他放輕聲音,壓不住的火氣:「崔鈺,誰讓你多管閒事了?我需要你救嗎?」
「呃。」
崔鈺低頭看向地面,又看向他,眨了眨眼,全然沒有要道歉的姿態,語氣卻非常絲滑:「那對不起。但怎麼辦?已經這樣了?」
梁弋周深吸了口氣,試圖用最和平的語氣交流。
「為什麼這麼做?」
崔鈺搓了搓耳朵,有些無奈。
「我沒看清是你,不管是誰我都會去。」
「是嗎?」
梁弋周輕笑:「那還真是巧。」
「不是。我只是覺得……手臂換頭,很划算。」
崔鈺神色鎮定,又低頭看了眼手腕。
「現在有點晚了,我事還沒辦,快來不及了——」
這句倒是真的,她後天上午回隴城。這次主要為了看新鋪面,還有找一個靠譜的律師,不過線上諮詢後,對方委婉地拒絕了委託,崔鈺想再試試,打聽下聽說對方周五會在酒吧街,參加弟弟的聚會還是什麼的,不過人還沒見到,就在隔壁酒吧遇到了這個意外。
沒說謊,不過忘了件事:她今天沒戴表。
崔鈺自己都一怔,想收回手時,已經被男人牢牢地箍住,他的掌心發燙,無法掙脫的力量。
梁弋周發力一拽,將崔鈺拉近,視線幽深地望進她眼睛。
「怎麼,你的新歡需要你幫他來籌錢創業嗎?靠女人吃軟飯,吃得還挺開心——」
啪——
清脆利落的一巴掌。
用的還是受傷那隻手。
崔鈺沒留力,胸口不住地起伏。
「梁弋周。」
她低聲叫著他的名字,好像遙遠而朦朧的咒語,不願開啟卻被迫再度重溫。
「別把其他人扯進來。」
梁弋周偏過頭去,還是那處沒處理的輕微傷,這次嘴裡嘗到一絲甜腥的血意。
他用舌尖抵了下,忽然笑了,笑得整個人肩都微微抖動,過了好一會兒,才直起肩背來,居高臨下地望著她,戲謔、傲慢又凌厲。
「怎麼,你不是為高桓來的嗎?說來也奇怪,你怎麼會缺錢呢?」
崔鈺花了 0.5 秒想了下,高桓是誰來著。
想到以後,唰地閉了閉眼睛,足兩秒才睜開。
「我給他……我為什麼?」
崔鈺感覺太陽穴隱隱作痛。
梁弋周:「誰知道,可能你喜歡救一點扶不上牆的爛泥吧。」
居高臨下講話難聽的人是他,被自己說出口的話刺痛的人好像也是他。
崔鈺無奈地嘆氣:「我也沒那麼閒。」
「我看挺閒啊。」
梁弋周笑容優美冰冷,眼瞳漆黑:「你還有空生個女兒,怎麼,跟丈夫離婚了,來大城市找機會?」
崔鈺用食指中指按住太陽穴。
跟瘋狗的溝通技巧是什麼來著,太久沒用了,得啟動下載一下資源。
——等等,不過她確實也沒提過原馨的事,他們見第一面,原馨同學在她懷裡。第二面……就搞得很難看了。
崔鈺眉頭輕挑了挑,決定不糾正這個事實。
反正也要為佟酈打官司、原馨撫養權的事再忙一陣子,她跟律師見面的次數都會比跟梁弋周多,何必攤開講什麼細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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