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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茉眉頭深到打結:「那——」
崔鈺遞給她一個杏,笑了笑:「小周同學,前任就是已故之人,這不是常識嗎?」
至少,在離開隴城前的省內招商會上,再見到人時,梁弋周顯然已經調整好了。
他穿敞開兩顆扣子的休閒西裝襯衫,得體又遊刃有餘,完全是天生適應這些場合,又有當地人的老鄉 buff,有幾位高層跟他交流完,問他結婚了沒,得到否定答案後眼睛都亮了,說年輕人還是要先成家再立業呀云云。
高桓抽空找上徐淵時,梁弋周手裡端著杯白酒,靠在展台下邊聽人說話,是一個穿著樸素的中年人,不知道他們聊到什麼,黑眸笑得眯起,睫羽在眼瞼投下陰影,專注坦誠,
本來就是自由交流階段,人來人往,崔鈺站得遠,靠在餐檯邊吃東西,從東吃到西,品嘗金槍魚三明治和咖啡卷若干,這種活動的真諦就在於此。她插空觀察了梁弋周一會兒,完全沒被發覺。
生活不是電影,沒人有視線追蹤鎖定系統。
然而高桓結束得快,忽然高聲叫了她名字。
「崔鈺——」
崔鈺不得已伸長手臂,意思是大哥別叫了,她腮幫子一半還滿著呢,不想被人圍觀。
那時候,梁弋周的視線才順著其他人的方向,遙遙掃過來。平淡的一眼,跟看陌生人無異,視線輕飄飄,沒什麼重量,自然也收得很快。
當然,他一向如此,無關就不會上心。
從梁弋周身上,她看到一點。少年人的桀驁在塵世中釀久了,也會釀出耐心、蟄伏,冷靜。
就像當年讓他名聲大噪、身價暴漲七百倍的眾鳴,是等了四年的結果。
人對前任會有什麼感覺呢?
混得沒前任好,又該有什麼感覺呢?
崔鈺問自己,但得到的答案很清楚。
她確實沒什麼感覺,樂見他飛得更高一點。因為梁弋周確實不欠她什麼。不僅不欠,他對這段感情抓得有多緊,她如何把他攥到發白的手指一根根掰開,使他短暫墜入崖底,這些她都還記得,她知道這個記仇的人也不會忘。
可現在,她甚至都沒有站到賽道里,沒給他報仇的機會。估計梁弋周半夜醒來都要罵她一句不爭氣。
無論如何,想到這點,崔鈺又奇怪地有點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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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南薇今年 24,兩歲被現在的父母收養,是典型的江浙滬獨女,富養長大,氣質明媚,頂級財經院校,進頭部 FA 實習。她談了三年的戀愛以男友劈腿告終,但進入八月下旬,失戀的壞心情已經無影無蹤。
相親相到新男人了。
在她跟朋友的四人小群里,面對相親狀況的逼問,她只甩了一張昏暗的背影照片,兩個字:
極品。
他們第一面是在榮宅旁邊的酒館。對方一頓飯接了三個電話,說話跟淬毒一樣,其中還有陸以昊這個知名富二代。
——對,你爸精心培養了你二十四年,給你培養了遇事只想撒潑打滾的精神。加油吧,我相信經過你持之以恆的努力,他遲早會放棄你。
——哇,徐淵你再回去看一眼,那一百零八頁的 bp,要麼我給你找個出版人吧,你去給他印成小說。
——姓陳的歲月靜好?他去年發現自己退早了,後悔得沒把剛鋪辦公室的波斯地毯給吃了。就那個判斷水平,賠成這樣市場還給他留了條內褲,夠走運了,還想怎麼樣?
最後一通是急事,沒吃完就走了,再沒主動聯繫過。
但後來機緣巧合,他們又在酒吧里見過一次,在場還有她的大學師兄方攸然。
徐南薇很詫異,方攸然竟然也認識梁弋周,最後發現梁弋周是隴城人,很是驚喜,抽空找了個角落,跟梁弋周單獨聊起來:「那個,你聽說過成江鎮嗎?也在隴城的?」
梁弋周頓了一下,視線投注在她身上,語氣似乎輕了些。
「聽說過,怎麼了?」
徐南薇抿抿唇,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大方把握機會:「其實,我也是成江的。」
雖然清吧燈光效果很暗,也能看見梁弋周眉頭微挑:「噢?徐小姐,我記得你是浙江的。」
沒見過眉骨這麼深的,顯得眼睛更像一泓深泉。
徐南薇盯著想,又很快回過神:「我……哎,也不是什麼秘密,」
她聳聳肩:「我是被收養的,我爸媽也沒瞞我,跟我說過我以前家鄉在那兒。」
她沒說被拋棄的原因,不過知道梁弋周會問,準備最後再說。
美強慘,幾乎是人類共通的 xp,徐南薇深諳此道。
梁弋周看了她幾秒,抿了口酒,卻沒問下去,只是輕描淡寫:「那你很幸運。」
徐南薇愣了下,沒想到準備的話卡在這了。
其實原因很簡單,重男輕女,最常見的墮胎和棄嬰原因。她雖然兩歲多不太記事,但家裡有個愛動手的生物學父親,她有自己被甩到牆上的記憶,家裡還有另一個倒霉蛋,經常抓起她往外奔逃。
這點她記得倒清。
但無論如何,透露了同家鄉的信息後,梁弋周的態度沒那麼冷淡了。
再加上她跟方攸然這層關係,以及方攸然想攀陸以昊家的關係,同一個城市同一個圈子,跟梁弋周的見面也多了幾次。
今晚是在一個熟人局,有熟人發現梁弋周來了,趕緊通知了徐南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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