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壺中之壺,且裡邊的酒由外邊壺裡的酒輕輕蘊著,這酒一定是珍寶,這小壺一拿出來,五位仙人當即為之一怔,全都精神抖擻的瞪大眼睛,準備一觀這真正的美酒。
像耍戲法似的,柳公公竟然又從這小壺裡掏出一隻小壺,這樣一連掏了三隻,到第四隻的時候,他一掏掉壺蓋,立即有種罌粟般冷漠蕭瑟的味道縈繞大殿。
好香釀的酒,這酒雖香,卻透出一種孤獨寂寞的味道,白芯蕊聞了後,仿佛那心都被掏空,甚至覺得有些壓抑,好像……好像見到裔玄霆時候的樣子。
果然是裔國的酒,連這酒都有股震懾人心的味道。
頓時,大殿上好像冷峻嚴肅起來,所有人聞到這酒時都感覺頭上罩著陰霾,而裔風、裔火兩人則犀利冷然的掃了眾人一圈,眾人皆沉醉於這酒之中,白芯蕊則從這酒里聞出了一股危險的味道。
闌泫蒼也聞出來了,他漂亮的眸子嵌著陣陣冷芒,輕輕湊近白芯蕊,在她耳旁喃聲道:“這酒有股危險的意味!”
“我也感覺到了。”白芯蕊覺得裔國似乎不在比酒,而在比其他東西,比如,比誰強,好像在給闌帝施加心理壓力。
五位仙人依次得到酒,開始慢慢品了起來,越品神色越陰黑,闌帝緩緩接過柳公公遞過來的酒,酒倒是香,可是這香味很危險,他顫抖的拿起酒,不知道該喝還是不該喝。
陣陣冰涼的氣息從那酒里傳來,漸漸的,酒壺上方開始冒著縷縷青煙,闌千瀚更是不敢下口,正在這時,台下響起一陣好聽且溫柔的男聲。“父皇,這酒太寒,傷肝,讓兒臣代你一飲。”
眾人將目光看過去,正是一襲銀袍的闌泫蒼,闌帝看到兒子主動站出來,還是他心底最疼的兒子,臉上迅速浮起一抹欣喜,朗聲道:“蒼兒,你上來,父皇將這美酒賞賜於你。”
白芯蕊搞不懂了,不僅是傳聞,她以前看到的事實,是這皇帝一點都不喜歡自己的九兒子,怎麼她能從他眼底,看出陣陣對闌泫蒼的心疼,難不成,她看花眼了。
叫闌泫蒼上去喝酒,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要是這酒有毒,那就不是恩賜,而是斃命了。
看了眼闌泫蒼,闌泫蒼回她一個淡然安撫的笑容,便踏著玉靴,風儀萬千的上台,他舉手投足間儘是優雅,看得在場女子皆心潮澎湃起來。接過闌千瀚的酒,闌泫蒼不理會眾人,在輕輕聞了聞酒香後,仰頭一飲而盡,白芯蕊一顆心也十分緊張的跳動著,這可是她的丈夫,雖然沒有感情,卻是她現在可以依靠的男人,她可不想他出事。在緊張的過程中,她明顯看到闌帝眼底那隱隱的擔憂,還有惠妃眼底的急切,長孫皇后眼裡的得意,別人眼裡各種各樣的表情。待闌泫蒼一飲而盡後,他優雅的放下酒杯,雙眸安然的睨向白芯蕊,給她一個安穩的眼神,隨即便轉過頭去看向五位仙人。那個安穩的眼神,不知是真是假,只是讓白芯蕊心神一動,心裡一下子溫暖起來。
五位仙人從不怕什麼毒物,有的與闌泫蒼一起飲盡,有的先觀其色,再觀其形,最後才喝了下去。
“果然是好酒,這酒應該名叫浮香。”醉翁先生放下酒杯,誇讚道。裔風一聽,當即笑道:“先生真是聰惠,這酒的確名浮香,是我裔帝珍藏百年的好酒,這是第一次開封,連裔帝都不知其味。”“這麼說,老夫們真是榮幸之至。”黃華子擄著鬍鬚,輕笑道。“不敢不敢。”對於五位仙人,裔風是尊敬的,畢竟人家是評判,稍微懂事的人都不會得罪,他也沒蠢到那個地步。
接下來,醉翁先生將溪靈鳥放出,溪靈鳥一個飛躍,優雅的在半空盤旋一圈之後,長嘴輕輕啄進壺裡,將壺裡的酒一飲而盡。
剛才這鳥只是淺淺嘗了銀國的酒,如今將裔國的酒飲了個底,這下子所有人都大驚失色,難不成,這酒便是今天瓊華宴的酒中之王,連溪靈鳥都喝了這麼多,那跳舞是必然的了。
“跳舞,跳舞。”已經有人在台下小聲喊了起來,聲音不大,白芯蕊卻聽得清楚。
裔風這下子滿臉的譏誚,自信心膨脹到了極致,冷然看著那鳥,知道那鳥肯定會跳舞,因為他已經先用其他和溪靈鳥差不多的鳥試過。
溪靈鳥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拽著步子醉醺醺的走了幾步,撲閃了一下翅膀,這撲閃一下,裔風雙眸已經瞪大,滿眼的期待,期待它再多撲閃幾下。
可這一下子撲閃過去後,溪靈鳥突然懶懶的啄了啄自己身上的羽毛,不緊不慢的朝醉翁先生踱去,這下子,這舞不知道是跳了,還是沒跳。說它沒跳,又撲閃了一下,說它跳了,又只撲閃一下。眾人都大驚失色,闌帝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根本不知道怎麼辦。裔風見狀,當即挽著手臂,大聲道:“各位,大家都看見了,溪靈鳥是舞動了翅膀,但剛才,溪靈鳥連動都懶得動一下。而且醉翁先生已經說了這是好酒,就由這兩點,可以評判出,此‘浮香’是今天真正的酒中之王,是真正的好酒!”
說完後,台下沒有人吱聲,闌泫蒼立在酒杯前,玉手輕輕玩著手中的蕭管,眉宇間透出股淡淡的冰涼,臉上的神色似笑非笑,似急非急,十分坦然,沒有半點緊張。
闌帝掃了眾人一眼,發現沒人答話,也沒人有表示,他也微微嘆了口氣,這比下來,的確裔國的酒得分最高,如果沒有其他更美的酒出現,它就是今晚的酒中之王。
白芯蕊緊張的盯著那台子,她可不想這酒中之王被這臭屁的兩兄妹拿去,更不想看著那裔玄霆自信滿滿的樣子。
可是,她們國家找不出釀酒人才,既然輸了,也只好認輸,有輸才有贏,輸得起才贏得起,希望闌帝給闌國留點風度。
闌帝在看了眼不可一世、拽得老高的裔風、裔火後,慢慢點了點頭,朝五位仙人道:“諸位仙人,這場比下來,的確裔國的‘浮香’酒得分最高,不知諸位仙人如何說。”
風渡仙人擄了擄鬍鬚,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笑道:“這種情況以前也有過,依老夫看,這酒中之王當屬裔國‘浮香’酒!”
才說完,他身旁的醉翁先生則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神秘的笑道:“老夫卻不這麼認為,老夫以為,今天在場,還有一種更美味的酒,那才是真正的酒中之王,老夫……已經聞到它的香氣了。”
“什麼?”醉翁先生神秘的說完,所有人都放眼四處搜尋而去,而裔風、裔火,已經神色緊張的四處掃射起來。
“不可能,醉翁先生,這裡哪還有擺得上場面的酒?先生一向公平客觀,小生很敬重您,可您也不能信口開河,故作神秘。”裔風有些急切的看向醉翁先生,不顧自己的神態,大聲急吼起來。
醉翁先生笑而不語,而此時,白芯蕊卻看見,她那親愛的夫君,慢悠悠的將手中的蕭管拿出,玉指往蕭管上一點,右手迅速捏住一隻白瓷玉壺,淡然道:“裔公子何須這麼心急,本王的酒還沒上,喝過本王的酒,你再發狂也不遲!”
男子說完,銀色的袖袍拂過青絲情長鈴玉壺,修長白皙的玉指輕點蕭管口處,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那蕭管處緩緩滴下一串串晶瑩剔透、乾淨清香的美酒來。
美酒從蕭管里緩緩滴出,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奇異好聞的幽香,這香味似金銀花、桅子花還有桂花的混合體,好聞至極。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此清幽雅致的香味,一下子把剛才裔國“浮香”的香味給掩蓋過去,所有人都不再一臉陰沉,不再滿心迷茫,不再鬱悶至極,在聞到酒後,全都一瞬間變得開朗舒慡起來。
此酒很香,很柔,很舒慡,聞得眾人都精神抖撤,真想上前一嘗佳釀,而那五位仙人,早是瞪大眼睛,期盼的看著好似從竹簡里淌出的美酒。白芯蕊在看到這美酒溢出來時,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剛才並沒產生幻覺,她的的確確從闌泫蒼身上聞到了美酒,怪不得她一靠近他就能聞到,原來這酒就是他的。
丫的,沒想到這老公竟這麼腹黑,這腹黑程度超過她的想像。“好酒,美酒,老夫要先嘗為快!”風渡仙人第一個發話,太監則將那簫管滴至壺中的酒分散倒在五個紅色的新杯子裡,慢慢移到幾位仙人前。闌帝、長孫皇后和惠妃等人全都翹首以望,個個神情放鬆,都想一嘗此酒,究竟是什麼酒,竟能這麼香。
平常人們一聞到桂花,都會心情舒慡,一下子舒適起來,這下子又有金銀花,又有桅子花,又有桂花,所有花中最香的香味都融入到這酒中,怎能叫人不動心。
連白芯蕊都想嘗嘗那酒了,這時候,白芯柔等人全都羨慕忌妒恨的看向她,因為她相公今天出了大風頭,為闌國挽回了面子。
醉翁先生不急不徐的觀賞著酒杯里的瓊液,嘆了口氣,朗聲道:“此酒才是真正的瓊漿玉液,九殿下,老夫等你這酒,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