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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澤桉一覺不知道睡到什麼時候,直到鬧鐘鈴聲響起。
他訂了今天的機票,飛景鎮去看吳老師。
身旁的位置已經空了,徐澤桉摸了一下,沒有溫度。看來尤戎走了很久了。
這次尤戎沒有叫他起床。
摸出手機,尤戎有消息,徐澤桉匆匆掃了一眼,就是說早餐做好了,記得吃什麼的。晚上繼續過來。
徐澤桉疲憊地扯了一下嘴角,笑了一下。他昨天沒有和尤戎說他要出差。算是報復尤戎瞞自己想當主播這件事。
徐澤桉感覺到這段感情的岌岌可危。
他嘆了口氣。但他還不想讓這段感情就這麼宣告死亡,也許他們還有迴旋的餘地。
或許他們都應該靜靜,給彼此一個獨自思考的時間。
徐澤桉慢慢點開了和尤戎的對話框,然後設置為消息免打擾。
他們都應該好好想想。
做完這些,徐澤桉把手機扔在一邊,用手搓了搓臉,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
戀愛腦徐澤桉,好像開始變得人間清醒了。
徐澤桉給自己點了個贊。
當初覺得自己非尤戎不可,現在想想忽然覺得好笑。
這個世界上不是沒有誰是非誰不可的。
徐澤桉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艱難地抬腿穿褲子,艱難地下床,艱難地洗漱打扮。
出門前,徐澤桉把自己裹緊了,不露出絲毫皮膚,還戴了口罩,遮住自己紅腫的嘴唇。
因為身體原因,徐澤桉全程只能慢慢的,想快也快不了。
好在最後還是踩點登機了。
飛機滑行,升空,降落。
徐澤桉拖著行李箱去了定的酒店。
躺了一下午,晚上才去赴老師的約。
吳老師把徐澤桉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直接叫徐澤桉去家裡吃的飯。
吳老師是陶藝界的大師,又對自己很好,徐澤桉對吳老師不僅有學生對老師的尊重,更有後輩對長輩的愛戴。
他帶了幾個自己做的陶藝品送給老師,雖然比不上大師所做,但是老師很是喜歡,覺得意義非凡。
飯過三巡菜過五味,兩人的話題也從陶藝聊到了個人身上。
吳老師笑眯眯地看著徐澤桉,摸了摸羊角須:「小桉啊,最近是不是戀愛了?」
徐澤桉剛抿一口酒,聽到老師的話便是一驚,他在老師這裡一直是正經好學生的形象,話題第一次聊到戀愛上,徐澤桉羞紅臉,好像是青春期被慈祥的長輩發現早戀。
徐澤桉垂下眼眸低低地道了聲是。
吳老師撫掌一笑:「果然啊。」
在廚房忙活的師母也探出頭,笑:「你看嘛,我倆都猜對了。」
徐澤桉臉有點燙,小聲問:「有那麼明顯麼?從哪兒瞧出來的?」
吳老師莞爾:「主觀上,人瞧著有股精神氣了,客觀上呢……」吳老師點了點自己的脖子。
徐澤桉一愣,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猛地想起自己進屋時把圍巾給脫了,這會脖子上全是印兒……
徐澤桉臉燒了起來,抿了抿唇不知道說什麼好。
吳老師笑了笑:「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小桉今年二十有八了吧,也該好好地,正兒八經地談場戀愛的。」
「是。」徐澤桉點頭。
這時師母端了一盤辣子雞丁出來,笑問:「我就好奇,什麼樣的姑娘能入我們家小桉的眼呀?」
徐澤桉垂下眼皮,笑意漸漸淡了,他實話實說,聲音很小:「不是姑娘,是男的。」
過了兩秒,徐澤桉抬起眼皮,直視著師父和師母的視線,坦坦蕩蕩地,聲音也比剛才大:「入我眼的是男的。」
「師父師母,我是同性戀。」
師父和師母顯然有點驚訝了。
徐澤桉忽然有些後悔,兩人都是古稀之年的老人,對這方面接受能力肯定不太行,自己還如此莽撞……
他對五十多歲的王素心都沒能做到如此坦蕩,對於尤戎是自己男朋友這件事,徐澤桉是瞞了又瞞,但是面對師父和師母,他卻能坦蕩吐露。
徐澤桉為自己給師父師母帶來的驚恐道歉:「對不起,我……」
這時師父笑道:「對不起什麼,這有什麼對不起的。」
師母也笑了,很溫柔:「對啊,傻孩子,喜歡男生又不犯法,哪裡需要說對不起。」
聽到這裡,徐澤桉鼻子忍不住發酸。
師父拍了拍他的肩。
徐澤桉那股隱瞞在內心深處的苦楚決堤,眼眶一熱,眼淚就忍不住掉了下來。
師母過來摸摸徐澤桉的頭髮,忍不住心疼:「好孩子,怎麼哭了?受委屈了?家裡人不同意還是怎麼的?」
徐澤桉快三十歲了,還掉眼淚,有點羞恥,他連忙用袖子擦了擦:「沒事,我沒事。」
師父示意師母不用說話。他看破不說破,給徐澤桉倒了一小杯酒。
過了一會,徐澤桉緩過來了,抬起頭,和師父碰杯。
徐澤桉抿了抿唇:「是我媽媽不同意……」徐澤桉頓了一下,改口道,「是我沒那個膽向她承認。」
師父笑道:「你和我們就大大方方地承認,怎麼和最親的媽媽還沒膽說了?」
「我……」徐澤桉啞口無言。
師父有點唏噓道:「人生不過短短三萬天,是要來體會百態的,這才叫人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