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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嚇得抖若篩糠,聲音驚恐到顫不成調:「陛,陛下……」
誰知那廂俞顯看熱鬧不嫌事大,又慢悠悠補了一句:「本座雖沉睡千年之久,可偶爾還是能醒過來歇上一歇的,哪知某日恰好就瞧見你偷了兩盅靈露走,我雖不用這東西,但也沒有允許你不請自拿吧?」
此話一出,直接便坐實了國師的罪名。
國師徹底癱趴在地上,恐懼地瞠大了雙眼,張著口也喊不出一聲求饒,不明液體從那寬大的袍擺下流出,帶出一股腥臊味。
最得力的棋子之一就這麼猝不及防地被碾成了齏粉,蕭識沉咬牙看著腳尖,拳頭攥得死緊。
晟德帝怒不可遏,瞪著國師的視線幾乎要冒出火來,他高聲喝道:「來人!將這刁奴給朕拿下!押入天牢凌遲處死!」
從一國敬重的國師,變成皇帝口中的刁奴,俞顯聽著都想搖頭唏噓。
守在殿外的禁衛軍聞令,即刻成列湧入了主殿,扣住國師的雙手就往外押解。
「狐神饒命!狐神饒命啊!」國師奮力掙扎著高聲求饒,一掙脫禁衛軍的桎梏,立馬跪在地上一下接一下地磕頭,「小人不該心生貪念盜取靈露!求狐神看在小人布陣防護星宮多年的份上!饒了小人一命吧!」
竟是磕得額頭都破了口,血液滑落而下,混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俞顯嫌棄地移開了眼。
見狐神臉色已然有些不耐,晟德帝心頭一緊,再次喝道:「還愣著作甚!把他押下去!」
禁衛軍使勁扳住國師的兩隻手,直接改押解為生拖,將人強硬往殿外拖行。
國師崩潰掙扭著,尖聲叫喊:「陛下!陛下開恩啊!求陛下開恩!陛下——!」結果被禁衛軍一把捂住了嘴,硬生生架出了主殿。
眼望著天晟國師逐漸消失在視野之內,俞顯要笑不笑地勾了下唇角。
驀地,俞顯似有所覺般,側頭看去,正見燕清有些走神地望著他,似是自始至終都游離在主殿的鬧劇之外,神色無波無瀾。
俞顯:……?
許是不期然對上了俞顯的視線,燕清愣了一瞬,隨即慌忙垂眸盯著地面看,像是地上有著什麼新奇東西似的。
這小動作……俞顯微微閃神一瞬,慢半拍收回了視線。
主殿再次恢復了安靜。
晟德帝誠惶誠恐地跪在俞顯眼前,懇聲道:「請狐神恕罪,朕不知那刁奴竟敢如此膽大妄為,盜走了天晟呈供於您的靈露,還望狐神看在天晟世世奉敬的份上……」
俞顯抬手止住了晟德帝的話音,懶散道:「日後無需再呈供靈露,對本座沒什麼用處,恕不恕罪的,言重了。」
晟德帝大喜過望,連連稱是。
其餘人見狐神如此態度平和,惶恐之心亦減輕不少。
燕清又悄悄抬眼看著昭俞狐神,眸內含著自身未曾意識到的眷賴。
俞顯說完後,冷不丁又問道:「天晟缺不缺國師?」
跪成一片的眾人一滯。
……方才前國師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押解走的,天晟缺不缺國師不是顯而易見嗎?狐神此話何意?
「看來是缺的。」俞顯沒讓這群人驚疑多久,懶散一哂,「既如此,本座便毛遂自薦,要一個國師名頭來賺上幾兩俸祿了。」
眾人:???
眾人:!!!
……
狐神顯聖,紆尊居任天晟國師一事,當即便在乞神節昭告了天下。
起初世人將信將疑,多數以為天晟皇朝又出了樁比「不詳雙生嫡子」還要奇乎的怪事,想著那所謂顯聖的狐神,說不定是甚麼妖道在裝神弄鬼,日後要是露餡了,那可真是新鮮。
誰知半月之後,天晟國特別舉行了一場盛況空前的頌神宴,受邀前來參宴的便有多國君主,當世威望極盛的萬萬俊傑,以及其他慕狐神之名而來,擠破了腦袋才求得一紙金箔帖的人。
來者絕大多數都抱著一睹狐神顯聖傳言是真是假的念頭,結果可想而知,凡是在星宮謁見了昭俞狐神的人,無不驚嘆連連。
更有甚者,只恨不能長時屈跪在昭俞狐神的赤紅流衫下,以示奉敬。
可惜昭俞狐神不喜凡人近身,只獨坐於繚霧的高台之上接受凡人的朝謁。
偶爾興致來時,也會挑三兩個合眼緣的解解命相,指點兩句迷津。
待到覺著無聊了,昭俞狐神便陡然化了狐形,轉眼便跑沒了影,叫一眾參宴的人挽留不及,很是遺憾撫嘆。
頌神宴後,昭俞狐神的尊容直接經多國畫師的手傳遍了天下,世人這才徹底信了。
此前對天晟國是受狐神助力而崛盛的傳聞嗤之以鼻的人,也齊齊轉變了想法,打從心眼裡嘆服著果真是神佑天晟,怪道天晟國千年長治,到如今也仍舊屹立於萬國之首的地位不倒。
連帶原先蠢蠢欲動,想從天晟國的版圖剜下一塊肉來飽肚的數國,也有了新的考量,悄然偃旗息鼓。
「國師瞧瞧,這摘星殿可還合心意?」晟德帝恭謹地跟隨在俞顯一側,伸手朝俞顯示意著近乎參照星宮修繕而成的摘星殿。
星宮地處皇城外,距離皇宮有數十里,為方便昭俞狐神入得皇城後,行居皆舒心,晟德帝當即下令就要大興土木,特建一座媲於星宮的宮殿供予狐神。
不想卻被狐神制止了下來,只要了一座方圓清幽的殿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