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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不是沒有發現燕清異樣的,然而現下是在狐神主殿,便是皇上也不能逾半分矩,是以就算憂慮,也只能寄希望於太子殿下能撐住。
正在眾人叩首行祭神之禮,四下安靜之際,神龕懸鈴忽然無風自動,鈴聲清脆作響。
眾人聞聲一驚,紛紛抬頭望去,卻只見懸鈴晃動,並未有其它異象出現。
而一眾人等惶惑間,只有燕清緊緊盯著那幅畫像,心神提到了頂,緊張又期待著什麼。
不多時,神龕上繚起了縷縷青煙,齊齊匯向狐神畫,而狐神畫紙竟是如有縫隙般吸納著青煙,青煙一經入畫,便繚繞在了狐神周身。
見此異象,在場之人無不心生驚駭,而驚駭之下,便是難以言喻的激動,不約而同振奮起來。
狐神顯聖了!
隨著青煙匯融成霧,幾乎將狐神身形盡數掩去,不想畫像內那雙狐眼竟是微微一動,隨即一眯,帶著幾分戲謔審視的意味。
不等眾人從狐眼忽然的鮮活生動中回過神來,畫像陡然蓬起一團絢麗的火焰。
再眨眼間,火焰幻化成九條長絨狐尾,正愜意搖曳著。
而那九尾的主人正坐在神龕上,一足自然垂落懸空,一足曲膝搭踩著龕沿。
他身著一襲艷紅流衫,青絲鋪了滿背,只一支古樸玉簪挽了幾縷發,眉眼更是風流散漫,俊美到不可思議,似乎被他輕輕掃來一眼,就能神魂皆醉,惟願匍匐他流衫之下,俯首稱臣。
眾人紛紛震在原地,崇仰地望著那神龕上幻形而出的男子。
燕清愣怔看著顯聖化形的昭俞狐神,身體冒起一陣激動的熱意。
原來,原來昭俞狐神不止狐形時美似霓虹,連人形之時,亦是俊比仙人。
燕清恍惚回了一點神時,才覺心跳快到近乎要跳出嗓子音。
俞顯好笑瞧著底下一眾呆若木雞的人,佯作疑惑般輕哂:「凡人?」
此聲一出,得見狐神顯聖的所有人陡然回神,紛紛叩首山呼:「吾等拜見狐神!」
聲浪近乎掀翻這座主殿。
俞顯驚奇挑眉,待這群人慢慢靜下來,崇仰般看著他時,才一手支著腮,似覺頗為有趣般,打量著每一個人。
直到視線順其自然落在燕清身上。
俞顯疑惑道:「你不是雙膝有疾麼?怎麼也要下跪?那日掉崖沒有傷到幾分,這回倒是要磋磨了腿不成」
這話一出,其餘人紛紛看向了燕清,心中驚異。
狐神這話……莫不是太子殿下當日毫髮無傷,竟是得狐神相救?
而晟德帝更是驚駭莫名,此前他確實並未信燕清的話,如今看來,居然是真的。
燕清看著俞顯,一時有些啞然,不知作何解釋。所幸俞顯不需要他解釋什麼,一條狐尾朝燕清飛去圈住他腰肢,將其騰空帶上了輪椅,瞬息間又收回了尾巴。
眾人震驚瞧著,對狐神神通又多了兩分認識。
晟德帝適時開口,帶著試探地恭謹道:「敢問狐神,可曾記得天晟開國聖祖?聖祖一直記掛著您,朕等便是他的世代子輩,天晟國亦是世世奉仰狐神神威。」
須知狐神一直是為傳說,如今狐神顯聖坐實了祖諭,倘若千年前聖祖真與狐神有交情,說不定狐神會看在聖祖面子上,多照拂天晟,如此何愁天晟不長盛。
晟德帝所念這茬,待在角落的蕭識沉自然也念到了這點,心頭隱隱浮上不詳的預感,只覺事情走向似乎正在脫離他的掌控。
蕭識沉隱晦緊盯著狐神的反應,暗暗思慮著計策。
「天晟國?」俞顯眉頭微皺,似仔細回憶般好笑道,「你說的可是那面嫩得緊,偏偏頂著小山羊鬍自覺威風凜凜的小子?」
這話一出,知曉聖祖面貌特徵的,無不覺著啼笑皆非。
晟德帝心下大定,看來狐神千年前真與聖祖交情匪淺。
晟德帝笑道:「正是。」
俞顯把玩著一條尾巴尖,看著晟德帝道:「你同他倒是有幾分相像。」
看著眼前的晟德帝精氣神尚足,想必那國師還不曾引他沉迷享樂。
想到某位國師,俞顯轉眼直直看向某個方向,似笑非笑。
見狀,眾人也隨著俞顯的視線看過去,正瞧國師亦是一臉迷惘,不知狐神緣何這般瞧著他。
氣氛微微冷凝間,俞顯懶散開口道:「問問這位……天晟國師?靈露好喝麼?」
此話一出,霎時間整座主殿落針可聞。
而國師更是嚇得雙膝一軟,直直跪在了地上。
第24章 俏狐妖獨領風騷(3)
祭神儀既有開壇禮,自然也有閉壇禮。
開壇禮由帝儲燃香作啟。
而閉壇禮則由帝王祭血為終。
即帝王往摘星壇最下方第一層的玉泉軌滴入心頭血,血液一經融入玉泉,立時便會如有生命般沿著玉泉軌繞行向上,逐層游過多層玉泉軌。
期間血液由赤紅漸變月白,直至匯入玉泉軌頂端的「北斗七星皿」中,變為呈供給狐神的「靈露」。
靈露蘊含著濃郁純淨的紫薇帝氣,對於國師這般半步踏入修境的道士而言,可謂是極有利於精進修為的大補之物。
然而竊用靈露同比於弒君,那可是誅九族的死罪。
蕭識沉能將國師拿捏在手,為己所用,便是抓住了國師這一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