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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清隨手將明黃蟒袍扔在了積雪的地面上,如同扔掉累贅般,安元無法,只得從內侍臂彎里扯過一件大氅披在燕清身上。
燕清避開了安元為他整理大氅的手,兩手把著觸手冰寒的手輪,自顧自朝前走去:「別跟上來。」
安元等人見狀,不敢多說些什麼,停在了原地。
……
從殿院門口到摘星殿主殿,路程並不算短。
摘星殿不似其它宮侍隨時可見,只有周邊布設著兵衛,殿內空無一人,與昭俞狐神喜靜不喜被打擾的性子倒是符合。
燕清一步一步朝主殿前行,天氣正值雪化冰結,是最為凍人的時候,寒風凜冽宛如刀刮,饒是燕清披著件大氅,也阻不住風刃見縫就往裡割,單薄裡衣暖不了多少。
不多時,燕清已是凍得唇瓣發白泛紫,身上鈍出一陣陣刺骨的冰冷痛意,手也僵得幾乎無法好好操控輪椅。
他卻好像不以為然,又好像憋著股倔勁兒,賭著什麼。
燕清抬眸看了眼對他而言,依舊有些遠的門口,兩手交疊搓熱手心,搓得恢復些知覺後,再次把上手輪,一道暖風忽而從前方吹來,直直籠住燕清周身,將寒風無形阻隔在了外圍。
感受著身體一點點回血的暖意,燕清原有些黯然的眸光瞬間亮了亮,不自覺露出了笑意。
賭贏了……
燕清加快了操控輪椅的速度,直奔主殿而去,片刻後如願到達了主殿門口。
燕清繞過一張張冰蠶絲織就的屏風,愈朝殿內靠近,繚入鼻息的異香便愈發濃郁,原先以為的特製迷魂香,卻是由昭俞身上散發而出。
而據燕清回想,這異香似是只有他才能嗅聞得到……
念及此,燕清不知怎的,心頭無端冉起一縷暗喜。
繞過最後一張屏風,燕清打眼朝前望去,只這一眼,便生生震在了原地。
宮殿仙逸瑰麗,穹高數十米,殿內四圍,束束雕花的透晶珠簾隔著適當的方距從殿頂垂落而下,與地面相觸,似傾瀉而下多柱飛濺著晶瑩水花的瀑流。
主殿基本還原了摘星宮中的陳設布局,除了原本築建著神龕的位置換成了一張寬大到不可思議的玉石床外。
而此時昭俞正一腿盤著,一腿屈膝,身上衣衫前襟敞露著,像是熱得不行的模樣,已經不止是眼尾飛抹著紅暈,連帶面頰脖頸,乃至若隱若現的胸膛,都泛上了一層說不上來的潤紅潮意。
燕清不由紅了臉。
俞顯看著出現在眼前的燕清,渴求像一把小刷子往骨頭縫裡掃,且越掃越有要失控的徵兆,理智不停歇地在斷弦邊緣瘋狂擺動。
他看了看燕清不密不實攏在大氅里的雪色裡衣,裡衣單薄微透,隱隱能看見衣服之下的肉.色,不由侷促地避開了目光,心頭簡直無奈極了。
整個摘星殿都布著陣法,無論周邊發生什麼動靜,俞顯都一清二楚。
從燕清出現在殿門口的剎那,俞顯便已經感知到,體內原已平靜些許的躁動,亦不受控地再次復起。
亦再難壓制。
偏生他又對燕清連說重話都捨不得,遑論動用蠻力把人趕走。
「國師……」燕清率先打破了靜默,把著手輪朝俞顯靠近。
俞顯不著痕跡攏了攏衣襟,儘可能以尋常的臉色面對燕清,開口道:「殿下尋本座何事。」
結果這一開口,聲線竟是喑啞得不行。
俞顯:……
好了,這下再尋常的臉色也被聲音出賣了個徹底。
燕清只覺耳朵一癢,直直癢到了身體裡去,他沒有即刻回答,反而一錯不錯地看著昭俞,直到木輪輕磕一聲抵上了玉石床,才輕聲道:「孤尋國師所為何事,國師當真不清楚麼?」
俞顯一頓,視線錯開了燕清的目光,落在了燕清眼角處一點嬌嬈的小痣上:「本座不知殿下在說什麼。」
燕清伸手輕輕攥住昭俞逶迤在玉床上的一縷袖擺流衫,自顧自道:「國師有意避著燕清,著實是讓燕清好生難過了許多時日,哪知國師其實每晚都在燕清身旁。」
他語氣篤定且自然,根本容不得俞顯否認一星半點。
俞顯眸光一低,不著痕跡將流衫從燕清手中抽出來,自制力瀕臨極限,慌亂無招之下,他只得再次以淡定疏離的口吻回應,試圖傷走燕清:「殿下妄自胡亂復健,可知雙腿若出半點問題,本座前期所有的付出都將功虧一簣,殿下如此胡為,可是不把本座的話放在心裡?」
俞顯以為這話已經足夠冷硬,燕清怎麼都該難受了,哪知燕清定定看了他一眼,直接伸手攀著玉床邊沿,撐身緩緩坐上了床,身體離俞顯不過半臂之距。
大氅搭不住肩,在燕清起身時,滑落在了輪椅間。
俞顯:……?
「燕清只是想早一點能站在國師身邊……」燕清伸手搭著昭俞的膝蓋,意料之中感覺到昭俞僵硬了一瞬,「燕清的心意,國師明明已經知曉,不是麼?」
源源不斷的熱度從掌心傳來,連著濃郁異香一同灌注進燕清的四肢百骸,他看著昭俞明顯已經浮上了血絲的眼睛,手背循著赤艷流衫滑動,似近未近地描著什麼,輕緩道,「國師忍得很辛苦吧。」
俞顯瞳孔一震,渾身如觸電般瞬間緊繃,看著燕清的視線皸裂出絲絲扭曲的占有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