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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與歌惱得皺了眉頭,脾氣克制不住又上來了,連聲道:「不愛吃,不好吃,水土不服。」
俞顯聞言,無奈數落了一句「挑食」,晏與歌一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惡狠狠地瞪向俞顯,卻見俞顯從須彌空間取出了一小盤靈果,遞到了晏與歌手邊,說:「之前就給你存上的,還有不少你沒吃,好在不會壞,靈息也足。」
晏與歌怔怔看著這盤靈果,眼眶驀然紅了一圈。
俞顯見狀,手晃了晃:「不要?」
晏與歌立時回過神來,抬起濕漉漉的眸子又瞪了俞顯一眼,劈手奪過果盤抱在懷裡,惡聲惡氣地道:「別以為拿這收買我就會放你離開!想都別想!」
俞顯低笑一聲,將晏與歌調整成橫坐在他懷裡的姿勢,說:「快吃吧。」
晏與歌也沒再發氣,偏頭一手抱著靈盤,一手捧著靈果啃,一口接一口地,將幾次三番要湧上喉頭的哽咽吞進肚裡,滿心都在腹誹靈果到底是放得久了,才會香甜到發澀。
等晏與歌吃得差不多了,俞顯才又問出另一個問題:「……晏與歌,為何不用劍了?」
晏與歌一頓。
須臾,晏與歌低著眸慢慢將果肉咀嚼吞咽,這次沒有多作拐彎抹角,他好像有些怨,又好像有些木然地陷入了回憶,輕輕道:「不是說好了要去無主峰練劍的麼……你沒有回來,我也去不了了,就不練啦……」
像一根綿利的針扎入了心肺,漫上讓人呼吸滯停的痛意,俞顯僵了身形,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這句話,最後還是晏與歌先從俞顯的腿上下來,道:「我吃好了,可以走了。」
俞顯沒有說什麼,卻在走出魔殿時,直接握住晏與歌正想要擲出紅線作為御行工具的手,一個施力,便把晏與歌帶上了誅天劍身,冰藍靈源流淌在晶透鋒利的劍刃上,隨著逆向而生的清風流曳著瑩星。
恍惚間,晏與歌好似又想起了多年前,第一次被俞顯帶上萬丈高空的自己,那時的自己是什麼樣的呢?
是嘴上說著不害怕,卻在腳尖碰到劍身上後,就嚇得快要哭了的自己。
是信誓旦旦說自己會變得很厲害,祈求俞顯不要趕他走的自己。
晏與歌緩緩抬起右手,看著紅線從小臂蜿蜒到指尖。
我已經不害怕啦……
可還是被趕走了……
一滴眼淚順著面頰滑落,滴在指尖剛好成型的赤蝶上。
「……師尊。」
「嗯。」
「我的靈器還沒有起名字,你幫我起吧。」
聞言,俞顯將無聲落在身前晏與歌側臉上的視線收回,看向從晏與歌指尖輕扇雙翼,悠悠飛到誅天劍前端,好似牽引著路線的赤蝶,靜了一瞬,道:「就叫紅牽子吧,怎麼樣。」
紅牽子。
牽針引線,纏結命格。
甚是襯意,甚好。
晏與歌終於露出了多日來第一個由心的笑容。
「就叫紅牽子了。」
到了冰川極域後,基本上是俞顯在練劍,晏與歌在玩線,明明該是互不干擾,架不住晏與歌總是玩心大起,非要操控著線去勾纏誅天劍,鬧得俞顯又好氣又好笑,乾脆利落地將紅牽子攪合成了一團亂麻。
結果可想而知,晏與歌差點又被氣哭,費了好些力氣才把紅牽子重新整理好。
之後晏與歌便很是安靜地待在一邊坐著,望著俞顯的視線卻憋著一股狠勁,隱隱有要尋個法子報復回來的感覺。
俞顯倒是好奇忖了忖晏與歌會想什麼法子對付他,然後很快便在回魔殿時得到了答案。
當俞顯被晏與歌用紅牽子牢牢捆綁著上身,看著兇狠騎在他身上,放話要折.辱他的晏與歌時,沉喘難忍的呼吸里隱約帶上了潮熱的笑意。
俞顯很想問晏與歌一句,這真的是在折.辱他,而不是在獎勵他麼?
好在俞顯深知晏與歌性情大變後,最不能輕易觸碰的就是那反覆無常的脾氣。
俞顯惜命,也惜欲,更惜這樣勾人而不自知的小徒弟。
於是借著深吻晏與歌的力道,來堵住幾欲出口的揶揄。
知曉晏與歌很可能睡不安穩後,為了進一步確認,這天夜裡,俞顯便有意將神識調整為了淺眠狀態,一旦晏與歌甦醒,藏在晏與歌體內的命源也會跟著甦醒,俞顯自然也會醒來。
結果確實如俞顯猜測的那般,晏與歌在半夜時分驚醒了過來。
空氣安靜了片刻後,只聽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晏與歌如同小倉鼠般攀爬到了俞顯身上,過了很久,緊繃的身體才漸漸放鬆,均勻綿長的呼吸拂在俞顯的胸口,晏與歌已然安心入睡。
黑暗中,俞顯緩緩睜開了雙眼,他無聲看了晏與歌片刻,旋即催動命源籠住晏與歌的魂識,讓晏與歌陷入了深睡中。
俞顯伸手把晏與歌往懷裡攏得更緊密幾分,幾近無奈地嘆息道:「別這麼謹慎,說了不會跑的……」
至少在晏與歌突破大乘期之前,俞顯哪裡也不會去,會一直守在晏與歌身邊。
那之後,俞顯便總會在晏與歌睡著時睜開雙眼,然後以命源舒緩晏與歌的神魂,直到晏與歌面容舒展,徹底沉於深眠,才溫柔地吻一吻晏與歌的眉心,擁著晏與歌入眠。
晏與歌也沒有對此生疑,只當是確認了俞顯不會離開他身邊,所以心頭安定,睡眠質量便相應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