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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顯看得心疼不已,下意識摸了摸懷裡易然的臉:「疼不疼?」
易然看著屏幕里的喬生,說了句俞顯一時不太能理解的話。
「我不疼,但他疼。」
「小尾巴」林漫在喬生情緒平復些許後,猶豫著,慢慢走到了喬生身邊,兩個始終保持著陌生距離的少年人,在這一刻起,有了軌跡交匯。
林漫把喬生帶回了家裡上藥,短暫地照顧了喬生,而在喬生準備離開林漫家時,喬生頭次與意外回家的,林漫的生父打了照面,這一照面,開啟了影片後半段劇情。
基于敏銳的直覺,喬生能斷定林漫與林父之間相處的氛圍不對勁,隨著一段時間的留心觀察後,喬生便發現了林漫長時間遭受生父猥.褻的真相。
在冷眼旁觀與出手相幫之間,喬生選擇了後者。
避開林父的窺探監視,喬生嘗試與林漫在學校里接觸,覺察到林漫在涉及關於林父的話題上,總是難以控制地抗拒與恐懼時,喬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拿出另一部手機,打開相機界面,然後將手機遞向林漫。
「人是孤獨的動物。」喬生說,「很多時候,我們只能自救。」
「如果連自救都沒有勇氣,那麼誰也救不了我們。」
他在告誡林漫,又像是在告誡自己。
良久,林漫接過了手機。
影片高.潮部分,在林漫和喬生的配合下,證據收集充分,全數移交公安機關,林父被逮捕歸案,判了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林漫從門後禁錮了她多年的黑暗中,重獲新生。
而喬生也推開了那扇緊閉的門,將每一個「不速之客」通通轟出了門外,與母親進行著不還手但也不屈服的抗爭。
讓喬母真正敗下陣來的,是一個葷素不忌的客人見了喬生後,不但沒有對原定交易被干擾吹了而生氣,反倒瞧喬生實在漂亮,便打起了喬生的主意。
喬母見狀,笑得風情萬種:「磊哥,你想玩我兒子?」
磊哥剛要應聲,就見喬母提著把菜刀砍了過來,頓時嚇得吱哇驚叫著亂躲。
喬生看著母親潑辣地追著個男人砍,邊砍邊罵,驚得表情都呆滯了。
等磊哥怒罵著逃出門後,喬母喘了兩口氣,一把扔了菜刀,瞪向喬生,「看什麼,還不去做飯!」
喬母的生意徹底沒了。
某日喬母抱怨到這事,喬生邊寫著作業,邊說:「放學後我去打夜工,不會讓你沒錢花。」
「……得了吧。」喬母吃吃笑了聲,她抬眼望向大開的門扇外,懸在天空中清冷的月亮,慢慢吸了口煙,視線變得悠遠。
吐出煙霧時,喬母突然道:「走出去。」
喬生看向母親,喬母道:「走出去了,就什麼都好了。」
喬生在試卷上寫下一個「解」,淡聲說:「高考結束後。」
喬母一笑:「行。」
影片的最後,是高考,是告別。
林漫鼓起勇氣擁抱了喬生後,便拉著行李箱,去奔赴她的遠方。
喬生給那已退租的單間上了鎖,轉身與喬母一同,踏上前往大學就讀城市的路。
在汽車裡,喬生透過車窗望著無論人間如何奔忙,始終高懸蒼空的太陽,嘴角微揚,露出了全片下來,唯一一個笑容。
鏡頭定格在這美好的笑容上,逐漸落了終尾。
主題曲響起時,俞顯還沉浸在影片的餘味里,沒有回過神來,直到覺出易然安靜凝視在他身上的目光,俞顯才看向易然,眼裡儘是慨嘆讚賞:「演得特別棒。」
《門禁》是取材於現實的青春文藝片,含括了對青少年家庭倫理缺失問題的思考,對校園暴.力惡性事件的抨擊,對人性弱點的探討,同時更是呼籲了全社會關注青少年的健康成長,因話題的多重敏感性,影片宣發後便引起了高度熱議。
這其中,喬生不同階段的情感表達都極富層次感,需要極為精準的把控才能演繹出來,而易然卻通過渾然天成的演技將之刻畫得淋漓盡致,很難讓人相信他是第一次接觸表演。
也更不會有人想到,這是患有精神分裂症,存在情感障礙的易然演繹出來的。
易然聞言,卻沒有因為被表揚而流露出高興的意味,他只是很平靜地看著俞顯,說:「我沒有演。」
俞顯不明所以,眼裡寫著疑惑,易然繼續道。
「他的靈魂進入了我的軀殼,他成為了我,我成為了他。」
第55章 你好像是他(8)
俞顯怔了一怔,為這句話傳遞給他的震撼。
他凝眉看著易然認真的神色,隱隱意會到了易然的思維活動。
在表演藝術領域中,有一種區別於方法派、表現派般技巧型表演方式的派系,叫做體驗派。
前者側重於駕馭角色與模仿表現,後者則是融入角色,自我欺騙地相信當下構造出的情境,從而達到與角色融為一體,甚至變成角色的演繹效果。
後者的演繹方式其實非常危險,極易造成個人情感與角色情感雜糅不分,出不了戲,混淆現實與虛幻的情況發生,以致於演員短時間內很難再專心進入下一部戲的拍攝狀態不說,嚴重的還會因為精神長久混亂,從而終止演藝生涯。
所以比起技巧型演技派,體驗派需要更多的時間來調解自我,回歸戲外。
可易然卻不一樣,他既不是靠技巧拿捏來表現角色的技巧型演技派,也不是從自我出發,暗示自我就是角色,然後在拍攝期間去活成角色的體驗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