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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清道:「免禮金身。」
俞顯道:「怎麼了?」
侍衛沒有當即起身,而是對俞顯道:「啟稟國師,卑職有要事相告。」
他一頓,沒有繼續說。
明白侍衛在顧忌什麼,俞顯只沉吟了一瞬,便道:「你直說便是。」
侍衛聞言,便起了身,道:「皇后娘娘三日前又來了一次摘星殿,此後再不曾來過,卑職謹遵國師囑令,經三日觀察下不見皇后娘娘再上門後,便趕忙前來稟報了。」
燕清手指緊了緊,問道:「她……前些時日一直都有拜訪摘星殿?」
侍衛回道:「自皇宮家宴後,頭幾日會頻頻到訪,只求一見國師,然而國師那幾日一直宿在東宮,脫不開身,卑職只能依國師之意回絕,近三日卻是未再見過皇后娘娘。」
皇后拜訪摘星殿,求見昭俞是為著什麼,燕清心知肚明,想必昭俞的回絕也不是什麼難以脫身之類的理由,而是不願見。
現下聽侍衛所言,想是接連吃了閉門羹,皇后便也放棄了吧。
只單是瞧燕清失神的模樣,俞顯便能猜到他心裡在想什麼,俞顯確實存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為燕清出上一口氣,但也有另外的目的。
他既不想讓皇后提前知道燕玉會得救,讓皇后多焦心幾日,也對皇后那晚求請燕清時掩飾的情態心存疑竇,憂心會有隱情在,是以雖未同意一見,卻讓侍衛多分了幾分注意。
如今聽侍衛所言,俞顯沉默一瞬,卻是道:「不對。」
燕清看向昭俞。
俞顯繼續道:「依皇后的性子,不應當會輕易放棄,除非有什麼絆住了腳……」
燕清微怔,想問昭俞緣何這般篤定皇后不會放棄,突然「砰」的一聲重響,眾人驚然聞聲望去,竟見燕玉從床榻上摔了下去,面容煞白一片,眼眶不知何時變得通紅無比,正死死盯著他們,唇瓣不住發抖:「你們、剛才說……說什麼?」
他不敢置信道:「母后她……去找了國師,她,她竟離開了坤寧宮?!」
俞顯眉頭深鎖,道:「她離開坤寧宮會如何。」
「會死……她會死的……」燕玉喃喃出聲,「她會活不過月半之時……」
「月半之時」一詞霎時掐住了燕清心弦,他微微睜大雙眼,連呼吸都停了一停。
在重重摔落地面後,燕玉身上的傷口便再次崩裂,綁縛傷口的白帛被血浸了個透,他卻像毫無感覺,六神無主地爬起來,嘴裡喃喃道:「我要去見母后……我要去見她……」
見燕玉身上傷口溢血,醫者焦心下,林生忙又提了幾條白帛阻在燕玉身前:「大殿下,您身上傷勢過重,萬不可莽撞,先綁一下傷口止一止血。這都什麼時候了,止血散怎麼還沒拿來……」
在高中榜眼進入皇宮後,林生也曾多次見過彼時尚為太子的燕玉,印象中燕玉清貴溫雅,儀態一向極好,林生真真是頭次見燕玉失態至此。
燕玉恍若未聞,抬手推開林生,赤足朝外踉蹌跑去,俞顯見狀,直接揚手揮出一道真氣,轟然關上了暖閣的門,面色冷肅至極。
今日燕玉這般模樣跑去坤寧宮,明日宮內就會有風言風語四起,無論對他還是皇后,都極為不利。
燕玉見門扇打不開,正急得渾身顫抖,卻聽身後一道聲音響起,令他被駭得離散的魂盡數歸位,身形也僵硬下來。
「她為何,不願見我?」燕清看著燕玉的背影,拳心握得死緊,「既然她無法離開坤寧宮,我便當她那些年身不由己!可是為何每一次、每一次我去坤寧宮,她都將我拒之門外,為何?燕玉,你告訴我,為何她對我無情至此?!」
聽到皇后會死,燕清原以為對待生母足夠冷硬下來的心,竟還是揪成了一團麻,煩悶涌在胸腔里,全數化成了交加的悲怒。
「不是她不願見你……」燕玉靜默一瞬道,「是她不能見。」
他轉回身看向燕清,啞聲字頓道:「清兒……你我的雙生命格,從來都不是天命,而是……」
「逆天改命。」
第44章 俏狐妖獨領風騷(23)
「我原以為能獲赦免是父皇發了慈悲,如今再想,應是母后知曉狐神能力通天,而你亦是狐神心尖寵,危及到你的事,狐神定然不會坐視不理,是以枉顧性命,上門求請,還將雙生命格之事掐頭去尾說了一通吧。」
燕玉滿口苦意地將猜測說出,見燕清沒有反駁,便知這一猜測八九不離十。
回宮的路上,燕玉便旁敲側擊地,從侍隨身邊的太醫口中知道了數月來發生的許多大事,包括昭俞狐神,包括燕清與之匪淺的關係。
經這麼一番來回對話,燕玉波動翻湧的情緒也慢慢冷靜了下來,化為一沉再沉,沉到惶茫里的絕望。
逆天改命數十年前已成定局,再如何掙扎,恐怕也是無力回天。
「我不知母后都同狐神說了什麼……我只知母后以自身鳳格為源,劃坤寧宮為陣,此消彼長地,彌補了你命格上的殘缺……一旦她踏出坤寧宮一步,陣力便會即刻反噬,而她也無法活過月半之時……」
燕玉醒轉時,意識尚未完全清醒,便耳尖地捕捉了「皇后」、「拜訪摘星殿」、「求」這幾個字眼,腦海轟然一片空白間,再聽不見其它,並未注意到侍衛的話意所表達的,是狐神拒見皇后,而皇后頻訪無果,只以為皇后求請到的是狐神,狐神自然也會將事情告知燕清,才有了燕清親自進入天牢去瞧他狀況這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