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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族老喝道:「哪來的邪祟竟敢擅自闖入祁山!」
顧三族老直接拔出了金錢劍:「大膽邪祟還不速速現身!」
這話一落,咿呀唱聲頓時從單聲道擴音變成了立體聲環繞混響,整個密林都是忽高忽低的唱戲聲。
與此同時,密林迅速瀰漫起煙白薄霧,在族老們視線所及之處,無不能看見長發曳地,身著不同顏色戲服,化著艷麗妝容的戲子。
只見戲子們四肢好似被一根根看不見的線吊著,有如傀儡般僵硬地舞動著雙臂,嘴裡咿咿呀呀,滿是悽怨哀哀。
而族老們每眨一次眼,戲子們就總會朝他們逼近一點。
這下族老們不再猶豫,紛紛亮出法器朝戲子們攻擊而去,結果那一個個「戲子」全是紙人化的。
被劍劈斷了腰的,上半身和下半身依舊自如地往前逼近。
被符籙燒成了灰的,灰燼依舊拼湊出「戲子」的抽象模樣,唱聲越發尖利悽怨,如同指甲刮撓玻璃的音調,聽得人頭皮發麻。
眾族老驚駭間,餘光不經意看向身邊,便又發現同伴們已經全都不見了身影。
糟了,是鬼障!言家邪祟居然逃出來了!
果不其然,這念頭一出,一聲空靈詭異的笑聲驀地從難以辨別的方向傳來,顧貳緊張四望著,便又聽見一聲像是通過震動空氣而發出的僵澀話音從他頭頂上方響起。
「你在找我嗎?」
顧貳渾身毛孔一炸,猛地抬頭望去,便見一血色長衫,沒有眼睛的少年坐在樹枝上,少年一邊把玩著紅線,一邊晃著兩條滴著血的腿,腦袋微微壓低對向他,顧貳毫不懷疑自己的命已經被那雙黑洞般不斷淌著血的「眼睛」鎖定了。
有血制暗暗牽制言家厲鬼時,他們都想不到一個好的方法能將其收服,如今沒有了血制,他們更是跟砧板上的魚肉沒有了什麼區別。
百年裡死在言家古宅的天師何其多,又有哪一個是從言家厲鬼手裡成功逃生的。
「我、我可沒有害你!冤有頭債有主,當年派顧老柒去言家的是老大,與我無關,你別來找我!」
顧貳驚懼後退兩步,倏然轉身胡亂抓著一個方向就跑,身後傳來一聲自顧自的幽幽喟嘆,壓根沒有將顧貳的話聽進耳朵里。
「原來是想讓本少爺找麼?那你可要藏好了噢。」
顧貳心驚肉跳,險些摔個跟頭。
如顧貳一般,其他族老也正經歷著同樣的鬼障,言家厲鬼始終不對他們下殺手,笑聲卻又如影隨形,眾族老就像一隻只耗子一樣東躲西藏,一邊懼喝著躲開紙人的襲擊,一邊試圖尋找破除鬼障的路。
就在他們快要絕望時,顧野的聲音驀然出現,仿佛從天外來的話音,讓他們瞬間識別出了哪裡是出路。
「師父!師父你在哪!」
「族老你們在哪!祁山出事了!」
和顧野的聲音一同響起的還有其他弟子的呼喚聲。
於是乎,分別處在不同鬼障的族老們方向一致地朝某個方向奔去,卻沒有一個能分出心神聽出這片喊聲里,隱含的一絲無機質僵硬感。
當顧野及一應顧家弟子的身影在如水漣般的鬼障結界外越來越清晰時,他們仿佛看見了一絲希望,一舉擲出法器打破了結界。
結果一腳還沒邁出去,眼前景象便轉變成了言家厲鬼高高坐在樹枝上,勾唇俯視他們的景象。
「找到你們了噢。」
話音一落,數根紅線朝眾族老刺來,一舉扎進了他們的眼睛,線頭如鋼絲半彎,一鉤一拉,眼球就全被拽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慘叫聲沒有持續多久,紅線轉頭勒過幾個族老的脖頸,狠辣地割破了他們的聲帶,隨即勒著他們的脖子,將他們一路往後拖行了數米,竟是直直拖斷了他們的兩條腿,拖出數道血徑,一眼望去,就像一隻長了數根瘦長手指的畸形血爪。
最後紅線一抻一拉,已經如同半個人彘的眾族老就被高高吊在了樹枝上,在薄霧瀰漫的密林中,如同幾條血淋淋的,正被草木煙燻著的臘肉。
很快,數之不盡的惡鬼從密林里紛紛湧出,把這幾條「臘肉」分食殆盡,連同魂魄也掰碎了吃進肚裡。
片刻後,密林里乾淨如初,好似從來沒有人在這裡被虐殺至死般,聞不到一點血腥氣味,只余草木的清新。
了結了因果的惡鬼們身上怨氣四散,逐漸淡成了朦朧白光,猙獰的面容也慢慢變得平和,在言非轉變回正常形貌時,惡鬼們也紛紛散成了一片雲塵,遠赴他們的極樂往生。
【叮!檢測到任務目標清醒值+40,目前清醒值40。】
言非看著眼前幽寂無聲的密林,怔忡安靜下來。
過了會兒,言非從樹上一躍而下,往顧家宗脈的方向回去,卻聽斜側方傳來一陣沉緩的腳步聲。
他挑唇一笑,轉頭往那看去,果不其然看見了俞顯的身影。
言非朝俞顯跑去,像歸巢的鳥兒一把撲進了俞顯的懷裡,得意哼笑道:「你來晚啦,我都解決完了!」
話音落後,卻遲遲沒有等來俞顯的回應,只有那雙溫暖的手臂遲疑了會兒,才慢慢環上他的腰身,言非不由一頓。
言非微微退開身形,抬眼看向俞顯,這才發現俞顯的表情很不對勁,尤其是看向他的眼神複雜至極,他辨不清都含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