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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酣戰才漸停漸止,唯余起伏不定的喘息。
燕清已是疲累到一根手指也抬不起來了,他眼神迷離渙散,嘟噥道:「國師……困……」
話落,一聲喑啞低笑便倏然撩撥在耳畔,激得燕清耳頸一片酥麻。
「睡吧。」
聞言,如同得到了赦免般,燕清鬆了口氣,放心地閉上雙眼,不到兩息便已沉沉睡去。
片刻後,俞顯並未從燕清身上退開,而是就著側臥的姿勢將燕清緊密環進懷裡,額頭與之相抵,閉眼間開始調動周身真氣,以自身靈體為媒介,引導玉石床內蘊含的濃郁靈息,連同丹田裡的真元,一齊緩緩傳入燕清的身體裡。
俞顯剛到這一界面時,在山洞裡趴臥著的「岩石」,便是玉石床。
在阻止了「驚馬墜崖」劇情節點後,俞顯便又回到了棲息秘境中,這才發現火狐睡的東西,貌似是個從上古時期存留下來的玉石。沒什麼通天徹地的用處,不過靈息濃郁,也算此界頂級開掛的東西了。
所以離開星宮入住皇宮摘星殿後,俞顯二話不說,便將那比照著星宮建起的神龕給推平了,換上了這塊巨大的玉石。
當清醒值達到90時,俞顯便已經預感到離清醒值滿值的時候不遠了。
明知道只要他前腳登出此界面,後腳關於他的時空線痕跡便會清除,燕清也會忘記所有與他相關的記憶,俞顯私心裡卻還是想留下些什麼,如此,痕跡也不算被清除得太徹底吧。
畢竟異世界時空線痕跡清除不會把本有的東西一併除掉,自動修正也只是做微小的調整,在邏輯規則下將俞顯的痕跡空缺補齊完整。而系統塑造他的人物身份時,都是基於小世界本有的資源來操作,比如九尾火狐的存在,又比如靈氣。
原有的九尾火狐是千年前生於青丘靈坳的靈獸,意識並沒有開化,消失也不是沉眠,而是壽命短,死在了沒人知道的地方。因而系統便乾脆參照九尾火狐的模樣,導以能量塑造出俞顯在此界的開掛身體。
思來想去,俞顯最終決定將修為、秘境,連同秘境裡的奇珍異寶,在沒有離開之前,儘可能地傳給燕清。
俞顯此番,算是明目張胆地鑽了異世界時空運制的空子。
只不過……每每想到會被忘記,俞顯說不鬱悶難受是假的,哪怕明知道下一世他們還會相遇。
沒有人會願意被愛人忘記,甚至是忘個徹底。
半個時辰後,待燕清的身體將新傳入的真元靈息吸收完全,俞顯才緩緩撤下法力,習慣性地吻了吻燕清肩背上漂亮的蝶形胎記。
睡夢中的燕清似有所覺,肩膀敏感地縮了一縮,旋即臉頰又乖順地蹭了蹭俞顯的胸膛,再次安靜下來。
俞顯心口熨帖,輕輕落吻燕清的眉心,也隨之一同闔眸入睡。
幾日後。
上元佳節夜,燈火映萬城。
這天不止是萬民共赴燈火盛會的日子,亦是天晟當朝皇太子與大皇子十八歲的生辰,更是天晟國之信仰——狐神現世以來,首次為天晟千萬子民共同賜福的重大節日。
為此,今上特賜天下足足七日的燈節假,以顯盛世太平。
以往此時,帝儲生辰宴已是足夠隆重,今年因著雙生皇子頭次同賀生辰,宴會規模更是達到了空前絕後的程度。
從酉時日頭西落起舉行,一直到戌時末結束,全程由重掌鳳印的皇后親自操辦,不僅大張旗鼓再邀各國赴宴,皇宮上下更是處處張燈結彩,極盡盛大之能事,連帶官員宮侍的俸祿也相繼漲了兩三倍。
每逢上元節,君王妃嬪輕易不能離開宮門,因著狐神亥時初刻會攜滿月賜福萬里,是以也可換上常服,同往皇城外觀禮。
整個賜福禮道一句恢弘壯麗也不為過,漫天飄浮的祈福燈中,九尾火狐曳著艷勝燈火的長絨尾巴,在百姓驚艷崇仰的目光下,從天穹南際朝北極星宿奔跑,所過之處盡落星瑩,紛紛灑落在人們身上。
而凡受星瑩者,從內到外遍塵盡除,仿佛將前年累來的濁氣一掃而空般,渾身輕鬆飄盈。
——此為九尾火狐通過躍踏傾覆於天晟國上空的命輪靈陣,調動靈陣里的靈氣為天晟百姓們施福賜運。
最後,九尾火狐繞「北極星宿」而過,從天穹向下奔躍,如一尾流星,消弭在了漫遠長空中。
天穹之下,熱烈山呼久久不消。
而在繁鬧的燈市人海中,一輛線條雅致的低奢馬車安靜待在不起眼的街角,窗牖上垂落的水墨紗簾不時隨風繚揚,借著耀如白晝的燈火,偶爾可窺馬車裡那道氣質清渺的身影。
片刻後,馬車門在小廝沒有伸手去推的情況下自動打開,須臾又自動關上,好似車內之人開了下門扇,瞧外頭無甚麼有趣,又關上了門般。
實際上……
九尾火狐一進馬車內,抬起毛爪踹合門扇的同時,身形顯現,轉頭跳上燕清的懷裡,搖著九條尾巴,舔了舔燕清的臉。
燕清被癢得下意識躲了一躲,失笑問道:「國師可累?」
火狐口吐人言:「累得緊,體力耗散太多,需得殿下親吻安撫方能回些氣力。」
燕清溫順緊抱著火狐,乖乖吻了吻尖尖的狐嘴,眼裡滿是傾慕。
小廝揚手一鞭抽在馬屁股上,馬車便慢慢行駛起來,淹沒在喧囂燈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