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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僵滯了多久,又躑躅了多久,最終,晏與歌咽了咽口中乾澀,像藏在洞窟里慢慢朝洞口外探出腦袋的小倉鼠般,他放輕了腳步,緊張地往淬體池走,心臟砰砰直跳。
他只看一眼……就看一眼……師尊不會知道的……
繞過流螢屏後,眼前景象頓時清晰了不少,只見淬體池上繚繞著薄薄飄渺的霧氣,隱約掩住了池面以下的風景,俞顯額發已被暈濕,雙眼緊閉可見眼型狹長,唇角天生自帶似笑非笑的弧度,瞧來便叫人心頭微漾。
看著看著,說好的「只看一眼」便不知被晏與歌拋到了何處,他鬼使神差地又靠近了幾分,慢慢地,便蹲跪在了俞顯的身側。
「師尊……」
晏與歌唇瓣微動,似低喚,卻輕而無聲,不見俞顯醒轉,不得俞顯回應,便自欺欺人地安了心。
他屏著呼吸,痴痴繚繞在俞顯臉上的視線停留片刻,才敢逐步往下,順著一顆水珠滑落的軌跡,目光慢慢繞過輪廓清晰的喉結,划過筆直優美的鎖骨,那如瀑青絲游曳在池水中,不時掃過肌理分明的胸膛,呼吸間形狀漂亮的胸肌一起一伏,晏與歌的心跳似也隨之一躍一緩。
視線不自覺慢慢往下,當落至某處時,晏與歌有如觸電般,猛地收回了目光,身體一軟生生坐在了地上,手掌順勢撐在地上打出的聲響如一記驚雷叩進了晏與歌的腦海,晏與歌頓時如夢初醒,驚慌地看向了俞顯。
見俞顯眉宇輕輕蹙了蹙,一副被怪聲驚擾就要醒來的模樣,晏與歌嚇得魂都要飛了,立馬從地上爬了起來,轉頭落荒而逃。
晏與歌沒有注意到的是,在他繞過流螢屏往外跑時,一道十足清明的視線也跟隨著,落在了他身後。
眼睜睜看著晏與歌徹底跑沒影后,俞顯才輕輕笑出了聲。
這色膽,也就只夠包半顆靈果了。
俞顯撩了把水澆到臉上,兩腿不自覺合了一合,掩住從晏與歌喚出那聲氣音般輕嚀的「師尊」後,就頗為沒有出息起了反應的地方。
也難怪會嚇跑晏與歌了。
其實俞顯是真睡著了,也實在是在浮雪峰太過放心,才會直到晏與歌快要繞過流螢屏時,才迷糊醒來。
本是想瞧瞧晏與歌想做什麼,沒想到晏與歌不經臊,弄出了大動靜,他若不假裝被吵醒一下,就不禮貌了。
又多泡了一會兒,等邪火壓下去後,俞顯才起身穿衣,洇濕在發間的池水也瞬息化為靈力流入了體內。
俞顯施施然一路走著,走到了浮雪殿門口,望著不遠處在峭壁雪岩之間騰躍,劍法明顯比正常時候兇狠,出招既急又亂的晏與歌,俞顯忍不住又笑了一聲。
晏與歌耳朵捕捉到了這聲輕笑,下意識看了過去,一見師尊那張臉,不由又想到些不該想的,心裡羞愧,白皙的臉也瞬間爆紅。
晏與歌收劍站立,像做錯事的小孩一樣,無措地看向俞顯:「師尊……」
「嗯。」俞顯隨口應了,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師尊沒發現?
晏與歌鬆了口氣,道:「回來有一陣了。」
俞顯道:「回來後便一直在練劍?」
晏與歌一頓,囫圇道:「嗯……」
俞顯又道:「沒去找為師?」
晏與歌雙目一瞠:「沒有!」
俞顯挑了下眉,揶揄道:「是懂事了,以往瞧不見為師,還不得哭著鼻子把每個角落翻一翻才罷休。」
晏與歌羞得想往地縫裡鑽,眼神躲躲閃閃,道:「師尊在沐浴……弟子怎好進去打擾。」
俞顯笑了笑,不置可否,他道:「去後峰吧,今日結丹。」
晏與歌一愣:「今、今日麼?」
俞顯道:「嗯。」
晏與歌道:「可是弟子如今才辟穀中期,悟性恐怕還不夠結成金丹。」
俞顯道:「修為先提,悟性後跟也無甚妨礙。」
晏與歌抿了抿唇,道:「師尊是要我用金玄丹嗎?」
俞顯道:「嗯。」
晏與歌心頭怪異,此前師尊明明說過金玄丹雖然可輔助修士跨越境界,可若悟性與境界不匹,所能發揮的實力與實際境界該有的實力相比,難免會有所折損,於是更希望晏與歌仙修之路腳踏實地,一步步穩紮穩打。
然而現下,師尊卻要他服用金玄丹。
那廂俞顯已經步出浮雪殿,往後峰方向走了去,晏與歌無法,只得亦趨亦步地跟上。
猶豫了片刻,晏與歌還是沒忍住問道:「師尊,弟子不明,為何如此著急?」
俞顯漫然道:「遴仙大會在即,來者諸多,若叫他人知曉你十六年紀便已臻金丹境,比為師當年還要厲害,為師臉上多有光啊。」
聞言,晏與歌便乖覺地不再追問了。
師尊在插科打諢,明顯實話不便與他多言。
到了後峰後,晏與歌便依俞顯的指示,盤坐在了陣位中,待將金玄丹服下後,便闔眸運訣,封閉五感,進入了白茫遼遼的神識虛境,一點點將金玄丹化散的靈流運化到周身靈脈。
靈流甫一運入靈脈,頓時化為鋒利尖刃,寸寸絞割靈脈滯塞的筋肉,拓開靈脈的寬度,如海靈源順勢從峰崖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嘯然湧入了靈脈。
「唔……!」
剁骨裂髓的劇痛沖刷著晏與歌的每一根神經,冷汗瞬間布滿了全身,他死死咬著牙,才堪堪壓制住整個軀體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