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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陣封印的氣息從珠子散入鼻間,言非沒有猶豫,張口含入珠子吞咽,珠子一經入腹,言非便瞬間感覺到常年縈繞在魂體上的撕裂性疼痛正在迅速緩解,忍不住兩手合訣,用百年來自研的鬼術,閉眼運化體內的珠子。
俞顯一錯不錯地看著言非身上的傷口一一癒合,看著長衫馬褂浸染的血色逐漸褪去,看著言非臉上的血液被吸收回流。
片刻後,身著純白色雲紋織錦長衫馬褂,五官穠麗非常的少年郎便出現在了俞顯的眼前,當少年眼皮撩開,露出那雙黑亮奕奕的眼睛時,那股子驕矜的富貴少爺氣混著中式獨有的古典韻味,瞬間撲面而來。
【叮!檢測到任務目標清醒值+20,目前清醒值(-20),低於臨界值0,「靈魂電擊」處罰機制將維持啟動狀態,請宿主予以重視。】
聽著耳邊響起的清醒值播報,俞顯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沒有出錯。
在破除鬼障後,第一眼瞧見言非雙眼沒有眼球,如兩隻黑洞窟窿般不斷流著血時,俞顯便覺得蹊蹺,因為那並不像是言非刻意變出來嚇人的可怖鬼相,倒像是面貌本就是如此。
再加上後來言非無法開口說話的模樣,俞顯稍一思索,便猜想到了一個殘忍的真相。
一般而言,人死後因執念太深而化為鬼時,死時是什麼模樣,死後便是什麼模樣,而言非是死於萬鬼撕咬,被扯成了碎片,所以此前看似完整的人形鬼體,其實本質還是四分五裂的狀態,只不過言非用鬼力把身體拼接了起來而已。
可疼痛……並不會隨身體拼接而消失。
言非忍受了這種痛楚上百年。
在這種拼接中,唯有兩樣無法拼接成功,一是聲帶,二是眼睛,因為傷到的這兩樣器官並不屬於生前軀體,而是屬於死後鬼體。
百年以前,在言非鬼體半成之際,假借古姓潛伏言家多年的顧氏族老便伺機用法陣破壞了言非的聲帶,挖空了言非的眼睛,為的就是要言非口不能言冤,目不能視物,只能聞氣味而識主,聽聲來執行指令,就像無數被豢養在顧家的惡鬼一樣。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言非在如此境況下,依舊掙脫出了掌控,以怨氣化千萬椎刺,一舉殺光了當時在言家古宅的所有人。
俞顯不知道言非用了多少努力,才能在這百年間重新擁有視物的能力,即便沒有眼睛。
也不知道言非是如何在聲帶被割裂的情況下,學會靠空氣震動來模擬發聲。
而唯一能讓言非恢復的方式,就是把被法陣封印吸取了半數,屬於言非的命格運,連同法陣殘力一起,通通收束回來。
言非如此想要衝破法陣封印,除了想結束被囚困的境況,也是想軀體恢復完整吧。
這才有了原劇情里,言非利用顧野解困後便很快恢復原貌,用與正常人無甚差別的模樣在人間自如行走,絲毫沒有被人發現言家厲鬼的身份。
因為沒人見過他真正的模樣,而從前見過的人,墳頭草也都已經數十米高了,所以也就沒人能把他認出來。
俞顯看著身前一襲皓白,朗逸清爽的言非,這才明白過來,初見言非時的那身長衫馬褂之所以是紅色,並非面料本來顏色如此,而是血液浸透了白衣。
俞顯忍不住只手捧住言非的臉頰,指腹輕柔地撫著言非的眼角,低緩問道:「很疼對麼?」
明白俞顯的話意指的是什麼,言非忍不住挑高眉毛,哼聲道:「本少爺才不怕疼。」
矜傲得不行。
許是太久沒有真正開口說過話,言非嗓音仍有些僵澀不自然,混了些糯糯的腔調,直接讓這份矜傲大打折扣,多了幾分傲嬌的味道。
卻是並沒有覺得俞顯親昵的動作有什麼不妥,好像自然而然就能接受俞顯的靠近觸碰,與生前哪怕被下人多碰一根頭髮,都能生氣好半天的模樣大相逕庭。
俞顯沒忍住,低低笑了一聲,眼裡滿是寵溺。
言非有些著了羞,別彆扭扭問道:「你是誰呀,我以前都沒有見過你……你為什麼要幫我?」
雖然這個天師之前布下了另一個更牢固的法陣,言非已經沒有辦法再離開了,令言非有些生氣,但離不離開這座古宅,言非其實並沒有很在意,想要離開,也不過是因為這裡太無聊了。
可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天師居然幫他恢復了完整軀體,讓他不疼了……
言非看著俞顯,忽然覺得一點也不生氣了,心裡甚至產生了依戀和喜歡,他忍不住開始盤算,怎麼才能讓俞顯長時間留下來陪著他。
俞顯一看言非咕嚕轉動的眼珠子,就知道小傢伙心頭在玩什么小九九,嘴角不由輕輕一勾,他沒有回答言非的問題,而是問道:「想不想離開這裡?」
言非思緒一頓,敏銳意會到這句問話里的拋餌意味,看了俞顯的表情兩眼,言非抿了抿唇,還是順著鉤子咬了上去,反問道:「有什麼條件。」
俞顯微微拉長了調子:「很簡單——」
他兩手撐在言非兩側的台面,將始終坐在供台上的言非圍攏在懷抱範圍內,噙著笑意慢慢湊近言非,言非眼見俞顯俊美的臉在眼前拉近,脖頸連著腰背忍不住泛起一陣戰慄的酥麻,連帶心跳也加快了不少。
在彼此鼻尖幾乎就要碰上時,俞顯才開口繼續道:「——給我當媳婦兒,我就帶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