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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顯眉尾微揚,噙著笑意打擊道:「別高興太早,多吃一顆靈果多練半個時辰的劍。」
然而晏與歌並沒有被打擊到,還大聲回應道:「弟子遵令!」
俞顯莞爾。
飯後,晏與歌便提著小竹棍,又開始了對付大石頭的一天。
那之後,晏與歌便在胥滄閣與浮雪峰這兩點一線來迴轉,於千篇一律的集學與練劍中度過每日。
聽來似乎枯燥無味,可晏與歌並不覺得無聊,相反,他總是心情極好,因為有師尊始終陪在他身邊。
自從知曉他獨自一人時會懼眠後,師尊不管因要事外出多久,夜間都定然會回浮雪峰,陪他安眠。
私心作祟之下,晏與歌哪怕已經不會懼眠了,也閉口不言,以此來留住師尊對他的心疼。
此外,還因為通過集學,晏與歌知道了此前從未接觸過的東西,思維心境不斷得到拓升,見聞見識亦日日充盈,而同門中人都對他甚是友善,雖然其中不乏諂媚而心思不純之人有意與他結交,卻也無傷大雅。
可以說,晏與歌是在千般偏縱,萬般寵愛中長大著,慢慢地,在禾衣族的生活也從記憶中逐漸模糊遠去,每每回想時,都飄飄渺渺,唯有阿姆的音容笑貌還能明晰幾分。
當然,也不是沒有不開心的時候。
比如習劍兩年後,晏與歌學會了御劍飛行,俞顯便從靈器庫中挑了把輕便的上品靈劍給了晏與歌,讓晏與歌自己御劍集學、散學,晏與歌頓時成了沒有大家長每天接送的孩子,可想而知有多低落委屈。
又比如,知道某件事後……
這日集學內容,是跟隨慧鋒長老前往浣溪峰實地研習避水訣,由浣溪峰峰主幽月仙子親自授課,集學弟子中當屬寧馨心對此法術掌握得最好,畢竟這是浣溪峰弟子入門必學的法術。
是以一路上寧馨心都在給晏與歌講解避水訣的要義和心得,晏與歌也聽得認真,直至走到浣溪峰習術的校場時,寧馨心才閉了嘴,晏與歌也跟隨其他人齊齊望向了校場正中,正從台階上裊裊亭步走下來的幽月仙子。
距離晏與歌上一次在拜師大典上看見幽月仙子,已經過去了三年,晏與歌也從瘦骨嶙峋的小豆丁身拔高了一節,瞧著已然初現小少年的風姿。
在幽月仙子走到眾人面前時,眾人齊齊作揖呼道。
「幽月仙子尊安。」
「幽月師姑尊安。」
「幽月仙子尊安。」
幽月很是敏銳地從中捕捉到一聲不一樣的稱呼,她美目含笑微瞥,看向晏與歌道:「與歌喚我什麼?」
晏與歌微怔,不知道自己喚的有什麼不對,便重複道:「幽月師姑。」
一時間,所有人都大為驚訝,幽月亦然,只不過與他人不同的是,幽月是微訝於晏與歌這一聲,好似知曉她與玹煜是為姊弟關係的稱呼,可想想又不對,別人都不知,晏與歌年紀這么小,又怎麼可能知道。
於是她問:「你師尊讓你這麼叫的?」
晏與歌點了點頭,還問道:「可是有何不妥?」
幽月掩唇失笑,回道:「沒有,挺好的,就這麼叫吧。」
說完,幽月便轉頭招呼慧鋒長老安排眾弟子的習術陣型去了。
在調整陣型的空當里,陳義湊到晏與歌身邊,捧腹道:「小師弟,你怎麼就叫幽月仙子叫為幽月師姑了呢,這一下輩分都亂了哈哈哈哈,得虧幽月仙子脾氣好,不然方才可得生氣了。」
寧馨心倒是笑著反駁陳義道:「沒聽見方才小師弟說了,是尊主讓這麼叫的嗎,恐怕是尊主故意的,好捉弄仙子呢。」
陳義搖頭晃腦道:「嘖嘖,兩個都快成事的人了,還這麼喜歡在我等面前玩打情罵俏,實在過分了啊。」
晏與歌聽得雲裡霧裡,卻莫名覺得哪不太對勁,他默了默,問道:「什麼叫做亂了輩分?這般稱呼真的不對嗎?」
「那可真是太不對了。」陳義朝晏與歌擠眉弄眼道,「你應該喚她幽月師娘,不對,是將來不久後,你就要喚她師娘了。」
晏與歌心裡浮上不安:「為什麼?」
陳義理所當然道:「因為尊主和幽月仙子遲早結為道侶啊。」
見晏與歌還有些懵然的樣子,陳義便恍悟道,「啊……你還不知道什麼叫道侶吧?就……就像你爹和你娘那樣,就是俗世界的成親,結為夫妻,然後生出像你這樣的小娃娃。」
「咚」的一聲,晏與歌的心臟猛地一沉,臉色隱隱泛白,他急忙垂下頭,連呼吸都急了兩分。
寧馨心見狀嚇了一跳:「小師弟你怎麼了?!是哪不舒服嗎?!」
寧馨心伸手想要扶住晏與歌,晏與歌不著痕跡避開了寧馨心的手,輕聲道:「我沒事,日頭太曬了。」
聞言,陳義便趕忙轉身找了位置在樹蔭下的弟子說了一聲,隨後便又回來了,對晏與歌道:「小師弟,我找人換了個乘涼的陣位,你到那去吧。」
晏與歌抿了抿唇,道:「多謝師兄。」
陳義道:「不用。」
寧馨心還是有些擔憂,可見晏與歌到了樹蔭下後,確實臉色好了許多,便放了心。
待陣型布置完畢後,眾人便正了身形,隨幽月仙子的教導研習法訣。
晏與歌望著幽月仙子,不自覺咬緊了唇肉。
明明晏與歌尚不理解道侶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感羈絆,一個認知卻還是如同一根藏了毒的刺,悄無聲息地扎在了晏與歌的心底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