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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軀體就像自由割裂的空間,中心是被上了重重枷鎖的情感,周圍是數個分割出的不規則微型空間,可以容納不同的角色靈魂。
而角色靈魂又像是鑰匙,能夠打開易然軀體裡的病理枷鎖,釋放出枷鎖囚禁的情感顏料,進而一點點刻畫出角色靈魂的模樣,任由角色靈魂在他的軀體內上演形色變幻的人生。
每每角色靈魂抽離出易然的軀體時,病理枷鎖就會隨即自動栓上,易然又會變回情感障礙的易然,這就成了旁人眼中「出戲快的體驗派」。
與其說易然演活了角色,不如說角色是生機注入易然靈魂的媒介,能夠讓易然感受到正常人普遍擁有的情感。
而他四分五裂的內核,就是他在表演這條路上無與倫比的靈氣。
俞顯深知易然愛著「H先生」,愛著他。
可是易然……也許並不知道。
易然也許不知道那長年累月的精神寄託,是世人嘴裡的愛情具象,只知道如果失去俞顯,他的精神世界就會崩塌,生活里的一切都將徹底失去趣味。
但愛情里的熾熱,甜蜜,纏綿,開心,酸澀……這些鮮明的情感,易然通通感受不到。
俞顯記得前兩世的易然,高興了會笑,難過了會哭,每一個表情都鮮活無比。
可現在的易然,永遠平靜得如同一汪漣漪輕微的湖泉,暗涌則被盡數壓抑在了湖底,無人可窺。
俞顯心裡五味雜陳,他無意識地揉著易然毛絨絨的後腦勺,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良久,他問:「所以,你只是不想讓那些角色靈魂進入你的軀體,不想體驗他們的感情,對麼?」
那些所指的,就是前兩日他們一起看的劇本里片方邀請易然參演的角色。
那些帶著「少年」影子的角色。
是因為類型與「喬生」相似,鳳格單一,所以易然不想再去體驗?想感受不一樣的角色?
「我想感受你。」易然忽然道。
俞顯一愣。
易然握住俞顯的手放在了心口處,他說:「你在我的身邊,它是不是不應該這麼安靜?可是它生病了,我感受不到你。」
「我很苦惱。」
易然眼皮微垂,看起來既困惑又無助。
俞顯頓時瞭然,他含笑輕緩道:「你想找到一個角色,通過他感受我,感受我們……你想和我對戲?」而且還是對感情戲。
易然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可以,只要是你想要的。」俞顯吻了吻易然的眼睛,「我會著手安排,一定能找到合適的劇本,拍一部屬於我們的作品。」
易然眼睛亮了幾分,他珍惜地感受著心口處細微的滿脹感,眷賴地窩進俞顯的懷裡:「好。」
【叮!檢測到任務目標清醒值+5,目前清醒值10。】
俞顯笑了笑,他將影音設備關掉,把手機扔到床頭櫃後,便摟著易然睡覺了。
之後的日子,俞顯一直有在安排公司的人去物色合適的雙男主劇本,只不過劇本還沒到易然的手上,就先被俞顯給否了。
在真切明白表演的確能輔助治療易然的情感障礙後,俞顯想要的就不單單是讓易然在戲裡去感知他們之間的感情。
他更想用表演架出一個橋樑,把易然的感情從演戲的情境裡過渡到現實中來,潛移默化之下,也許能讓打開的病理枷鎖不再自動栓上。
這就需要他們所演的戲,在一定程度上與他們的實際有共通之處。
但要找到符合期待的劇本,並不容易。
不過俞顯也不著急,實在不行,他還能找一個實力過硬的編劇,依照他的需求和構想撰寫一部新的劇本。
總歸有不少法子可以使。
在這期間,俞顯還帶著易然去了F國的私人莊園遊玩,看望俞老。
老爺子一見到寶貝孫子和准孫媳來了,整個人精神頭都足了不少,帶著兩個孩子好生逛了逛私人景區,這日又樂呵呵地帶著兩人去瞧他新買的千畝牧場。
天空湛藍如洗,羊群咩咩叫著在一望無垠的青草平原奔跑,易然從擺渡車下來後,好奇地朝羊群靠近,俊俏冷臉對比著小羊昂起的憨憨腦袋,畫面十分喜感。
俞顯舉著單眼相機,咔嚓一聲就將這一幕拍了下來。
在易然聞聲轉頭望來的剎那,又咔嚓一下拍了一張。
俞顯走到易然身邊,將剛才拍下來的照片給易然看,還笑著揶揄道:「你看這隻小羊,跟你長得多像。」
易然看了兩眼,沒明白哪裡像了,他平靜回聲:「不像。」
「不像麼?」俞顯端詳著拍進照片裡的小羊,「你瞧它長得跟棉花似的,和你一樣。」
俞顯抬手捏了捏易然手感極好的溫軟臉蛋,「軟綿綿的。」
易然臉龐浮上一絲熱度,他面色不顯,卻是不自覺將臉側了側,一副想要躲開俞顯的手,躲進俞顯肩窩裡的模樣。
俞顯低頭跟易然咬耳朵:「它叫羊咩咩,那你就叫易咩咩好不好?」
這下易然連耳朵都熱了,直截了當埋首進俞顯的肩窩,半個字不應。
俞顯頓時失笑。
「孩子們,快來嘗嘗咱們牧場產的羊奶。」不遠處門房敞亮的木屋裡,俞老揚聲喚著兩個年輕人。
「來了。」俞顯回聲應著,便牽住易然的手,朝木屋走去。
口袋裡的手機忽然嗡嗡震動,伴隨響起的是《門禁》主題曲的口琴改編版,俞顯掏出手機看了眼,便直接接通:「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