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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情緒穩定了,腦子也能正常運轉了,孟奪終於想起來向姜南風打聽這幾個月的經歷,以免被夏皇責問時,一問三不知。
孟奪轉頭看姜南風一眼,再看一眼,再看一眼,終於忍不住打聽:「姜候,燕王這四個月到底在軍中做什麼了?」
姜南風笑著回答:「不知。」
別問,問就是不知道,反正沒被關在一塊,誰也挑不出毛病。
孟奪碰了顆軟釘子,頓時一連吃了蒼蠅的表情。
他沉默好一會,還是憋不住話,毫無技巧地詢問:「那姜候這四個月是怎麼過的。」
姜南風抬起手,揉了揉手腕:「被當成文生用了,一直在做抄錄的活計。」
這話半真半假。
姜南風既然要給蕭燧調配治下全部城池文官,那麼對於文官的身份背景、求學經歷、工作業績就要有明確了解。
姜南風假託蕭燧的名義,每次徵調一個州縣的大小官員前來,不斷他們發出盤問。
人可能會美化自己的經歷,也可能會搶奪他人的功勞,但只要把不同人所有說過的全部內容記錄下來之後,相互對照著看,就能從中發現真相。
蕭燧軍中有什麼嘴巴嚴,又會快速抄錄的文生麼?
沒有。
所以,從小沒在物質生活上吃過苦頭的姜南風,第一次體會到了所有工作指望不上別人,只能自己手工作業的難處。
他真的抄寫了非常非常多的文書,現在還在手腕疼。
孟奪看到姜南風塗了藥膏的手腕,一下子被轉移了注意力,進而道:「真是委屈姜候了。燕王殿下真是學足了遼東人的粗豪,連文書工作都要推給姜候,太輕慢了。」
說著,孟奪又開始嘆氣了。
不管孟奪心裡信不信,好歹嘴上是信了。
姜南風笑道:「孟校尉何必唉聲嘆氣,雖說用的時間長了些,做的工作也上不了台面,但燕王殿下滿意了,陛下吩咐我等出行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姜南風不客氣地點出問題所在:「燕王殿下有大功,我們空手上門,沒挨打就算很好了。」
確實,夏皇跟蕭燧父子之間鬧彆扭,卻讓他們當臣子的上門當出氣筒。
事情只要辦成了,回去就是大功一件,深究其中內幕,說不定最後會演變成打探皇族秘辛,反而為自己招致禍患,得不償失。
孟奪迅速恢復笑臉,點頭應承:「姜候所言甚是,咱們抵達上陽宮便能有所恩賞了,管裡頭有什麼事兒呢,跟咱們沒關係。」
姜南風微笑著跟著孟奪點頭,沒多發表自己的看法。
過了一會,孟奪又涎著笑,跟姜南風套近乎:「姜候,你覺得這一回任務結束,回去我能得多少封賞?能不能提個好些的官職?」
哦,所以說了這么半天,最終的目標也是希望姜南風給他指一條升官發財的安穩路線。
能結善緣的時候,姜南風從不推脫。
他善意十足的回應:「這要看孟校尉具體怎麼想了。」
孟奪打蛇上棍,積極回應:「若是能借著堂叔爺的臉面去外面見見世面就最好了。」
哦,他懂了。
孟奪的目標就是既要借孟慶現在在朝廷的官位給自己增加職場助力,又不想要被困在洛陽城裡面被孟慶這一支壓製得不能翻身。
姜南風仍舊沒馬上給結論,而是繼續問:「孟校尉是想走得穩妥些,還是敢冒險呢?」
這問題讓孟奪沉默了。
過了一會,他才卸除臉上的假笑,終於說實話:「這天下,看起來是蕭家和錦豐軍對峙,實則是三分,今上一分、燕王一分、錦豐軍一分。我想有燕王在,錦豐軍被消耗一空是遲早的事情。等到天下安定,就再沒有爭功封爵的機會了。我自己怕死,但要是我豁出條命能給後人掙幾輩子福分,我這條命就不值錢。」
那就是肯冒險了。
蕭燧有如此本領,又不是真正的傻子,只要他不肯引頸就戮,日後與夏皇必起爭端,所以,夏皇其他兒子不論是不是自願的,都會被捲入這場紛爭之中,或是主動俯首,或是被蕭燧斬於馬下。
這是姜南風目前唯一能夠確定得到好處的機會。
比起看起來已經明確失去競爭力的老大和老三,還在京城的老五、老六是最麻煩,卻也最容易被針對的。
姜南風沒說去哪裡,而是說:「我相人,見五六皇子兩人都沒有紫氣加身。」
說完就不再提其他的了。
從蕭燧軍營里回來,轉頭既說老五老六身上沒紫氣。那是不是說蕭燧渾身都冒紫氣?
等等,姜南風好像也沒說過夏皇有紫氣!
孟奪埋頭苦苦思考,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頓時瞪大了眼睛。
他熱情地拱手致謝:「下官明白了,多謝姜候指點!」
姜南風:……
你明白什麼了?你要不要詳細說一說,以免理解錯誤。
但孟奪十分懂事,他沒再多嘴!
兩人乘車又在路上走了大半個月,終於返回洛陽。
小半年的時間,朝堂局勢早已不是姜南風出行時的模樣。
夏皇很信任老兄弟們,但跟隨他起事的這群人大多沒有抵擋住金錢、美色、權勢的侵蝕,被內鬥冠軍的世家人物拉下馬,獲罪、降官、丟爵。
除了這群牆頭草之外,剩下的全是姜南風當初帶領的「忠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