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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衛先朝劉虎看了一眼,確定他沒有再次舉起拳頭,才收下銀子,不情不願道:「謝二殿下賞賜。」
蕭燧拍了拍劉虎手臂,把追風的韁繩塞進他手裡:「替我看著,在外頭等我回來。」
劉虎擔心地扯著追風往前走了幾步:「將軍,一個看門都這麼狗眼看人低,皇宮裡頭還指不定什麼樣呢,讓我們跟著你吧。」
「我好好把差事辦完了,進宮能有什麼事情,你們在外頭等著,別給我惹事。」話雖如此,蕭燧臉上的神情實在算不上平靜。
劉虎瞧著蕭燧隱含怒意的表情不敢再說什麼了。
追風可不服劉虎的管,它發現拉著自己韁繩換人,一個勁兒地用頭碰了碰蕭燧,馬蹄煩躁地跺著地面。
蕭燧揉了揉追風的鬃毛,拍著它的大腦袋提醒:「乖乖在外頭等我回來。」
語畢,蕭燧向前一步,走到禁衛面前,面色已經恢復如常:「還有其他不合規的地方麼?」
禁衛趕緊搖頭,讓開寬敞的通路:「二殿下請進。」
蕭燧一步接一步走進上陽宮,用雙腳丈量起從大門到正殿的距離。
上陽宮,扶桑殿。
午後的陽光暴曬著地面上的石板,宮奴一遍一遍抬水沖洗石板驅逐熱度。
日頭走到另一邊,不再對東側殿的溫度造成任何影響,全部敞開的窗戶里風聲肆意穿行。
夏王坐在上首正位,謀士燕回坐在左側上首,新上任的魏國公趙明宇陪坐左側第二個位置,神情順服。
姜南風穿著淺青色長衫進入側殿的一剎那,如同湧入了清風,讓人精神一振。
夏王情不自禁眯起眼睛露出了個笑容。他捋著鬍鬚,頻頻點頭:「像,真是太像了。」
趙明月垂下視線,假裝沒聽見夏王說的話。
姜南風理所當然地行禮問候:「大王萬安,玉鶴前來向大王回稟,已安置好魏國夫人,請大王不必憂心。」
魏王的兒子都被乖乖找回來接受他下發的官職了,夏王還能有什麼不滿意的。
他當場笑了,和藹地指著右側的空位吩咐:「玉鶴過來坐——你們去再添一張食案,給姜候也上一份祛暑的瓜果。玉鶴你可得多吃幾口,我特意讓人藏在冰窖里,給你留著回來吃的,一會出宮時候帶幾個走。」
等宮人出門,夏王繼續說:「我已經跟魏國公打聽過了,你不讓你娘住進趙家老宅真是作對了。那地方死過那麼多人,陰氣重,對你娘身體不好。就該出去找個喜歡的地方。要是三年五載的太久了,換住處也使得。」
宮人送上切成小塊方便入口的西瓜,姜南風捏了一角送入口中。
甜絲絲的涼意在口中蔓延開。
「謝大王,果然香甜。」江南風笑開,側殿滿室生光。
夏王情不自禁跟著笑起來。
他很快意識到側殿裡不止他們兩個,趕緊咳嗽幾聲,正色追問:「玉鶴,你特意留給我的信,我讀完了。幸虧有你提醒,不然我真是忘了開恩科的事情。」
恩科指的是考進士,而進士科又名「春闈」,望文生義便能知道進士科的考試安排在春天。今年已經快過中秋節了,就算夏王手底下的官員本領通天,也不可能有逆轉時光的本事。
天下抵定,想讓飽讀詩書的學子背井離鄉趕來洛陽參加考試,必須現在開始一層層向各級州府縣傳達聖旨,學子們才有時間進京趕考,才不會錯過明年的考試時間。
姜南風的一封簡訊不但說明了他和同僚們,在朝堂立場上處境的艱難,還將夏王不得不給他看不上眼的「叛徒」們高位的根本原因點得清清楚楚——夏王手裡沒有「天子門生」!
夏王沒有,姜南風就幫他找來。
這麼貼心的臣子,就算是虛情假意的,夏王也捨不得放姜南風去外面當地方官!
姜南風面露不安:「大王謬讚,恩科的事情並非玉鶴一人所想,是我那些同僚們……對了,大王准許他們去調職外任了嗎?」
夏王捋著鬍鬚,感慨萬分:「難怪世人都說『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你是個好孩子,能跟著你堅持到魏國敗了也不走的臣子,也都是靠得住的。夏國新立,他們不想著在洛陽享受繁華,反而願意為我分憂,下放到各地主持政務、安撫黎民,我怎麼能不答應呢。」
夏王看著姜南風,對他鄭重承諾:「我徵詢過你那些同僚的意見,凡是想外放的,我都給找好了去處。」
人都是盲目的,當夏王在姜南風送來的這封簡訊里看到了開恩科的好處,那麼,他也就難以逃脫「再贏一次」的誘惑,理所當然相信姜南風的建議,隨便就答應「放官員外任」這件需要嚴肅討論再做決定的事情了。
一箭雙鵰,從來都是姜南風做事的風格。
「多謝大王,此事實則也是玉鶴的私心。」姜南風拱手回禮後,開始把過於偉正光的事件注入應有的晦澀。
夏王擺手:「唉,不用這麼見外,來來回回行禮累人,你只管說就是。」
「是。」姜南風應諾,當著夏王和趙明宇兩個人的面撕開曾經叛到夏王手裡那群高官的臉面,「不瞞大王,實在是有些人害怕大王重用忠心賢德的臣子,出手打壓,玉鶴與他們共患難一場,看不得同僚們受委屈,才借著大王對我的厚待斗膽懇求將他們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