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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聽到她的話,顧疏彥好像理解了。然而,眼前的這場雪卻是下得更大了,顯然,在他的內心世界裡並不這麼認為。
【他們也是這麼說的,但是每當我想要相信他們,聽到的便是他們的死訊。 】
【我不能走,如果我走了,他們便會被撕碎,而我便是罪人,這輩子都沒可能贖罪。 】
死訊?夏寧愣住了。
這種時候,她後知後覺地從原身的記憶里翻出了重要的片段——是關於顧疏彥的報導。原來當時alpha不是直接對上了蟲母,那個時候他本來以為不過是高等級的蟲族,當然,軍部也是這麼認為的。因為B區的蟲族攻勢更猛,他便帶了一支小隊前去支援。
但是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本來認為的高等級的蟲族中卻藏了一隻蟲母。於是,本來認為十拿九穩的戰役變成了慘劇,數百名軍人葬身於蟲族的腹中,甚至都沒來得及留下一句遺言。等顧疏彥知道這件事折回去的時候,留給他的只有機甲的殘骸和遍地的血跡。
不久前還和自己笑著說話的戰友,這會兒卻是連屍體都沒辦法拼湊出來。打從心底里沒有辦法接受這種事情,顧疏彥終於發狂了。
具體的原因沒有人清楚,好像一名alpha臨死之前打開了機甲的錄屏系統,於是全帝國便看到了顧疏彥自己,駕駛著蒼炎沖向蟲族大軍的場景。
那一日,蟲族和死去的軍人的屍體堆疊在一起,最終變成了一座屍山。
他和蟲母瘋了一般地纏鬥在一起,而就像所有人知道的,那只可怕的蟲母被顧疏彥殺死,至於顧疏彥,則是因為機甲爆炸換來了下肢癱瘓的結局。
原身的記憶中,只看到了顧疏彥隻身一人殺向蟲族的場景。幼時的記憶讓她討厭暴力和血腥,所以她在聽說了自己要和顧疏彥訂婚的事情後,才會拼了命地想要逃跑,而不是其他人口中說的因為對方變成了殘疾甚至毀了容,從而感到嫌棄。
這便是哥哥一直背負的東西嗎?寒風颳在臉上,傳來刀割般的痛意。用力眨了眨眼睛,夏寧深吸了一口氣,抬起自己的右手,將手心貼在機甲的頭部,像是在隔著機甲觸碰顧疏彥這個人一樣。
「你聽我說,哥哥。」
「……」
「你,還是那些已經離開的人,沒有人生下來就應該背負責任,這是因為你們想要保衛帝國,所以才會留在前線。當時的那種情況,無論是你還是軍部都做出來你們認為最合理的選擇,這不怪你。」
「……他們死了。」
漫長的沉默之後,夏寧聽到了顧疏彥沙啞的聲線:「因為我的選擇錯誤,他們才會死的。」
【都是因為我。 】
【如果我沒有離開,如果我能注意到那些蟲族之中還藏了一隻蟲母,我說什麼都不會離開的。 】
【全部都是因為我。 】
痛苦和愧疚如同浪潮,將夏寧困在其中。感受著顧疏彥的痛苦,她的眼眶發紅,抬高了聲音說道:「你沒有錯,就算當時你沒有離開, B區也會因為戰力不足,最終有人犧牲。」
「……」
顧疏彥沉默了。
然後——
【果然,還是因為我。 】
【因為我的實力不夠,我沒有辦法保護他們,我沒有資格成為他們的英雄。 】
伴著顧疏彥的心聲,夏寧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痛苦,鋪天蓋地,像是要將她和整片精神域一起吞噬。
她甚至來不及思考,便被顧疏彥的情緒牽動,連帶著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她該怎麼做才能「救」出顧疏彥呢?或者說,她真的能夠回應對方的期望,將人從痛苦中帶出來嗎?
在夏寧的記憶中, alpha只有初見的時候,給她一種陰鬱的感覺。但是隨著認識的加深,顧疏彥帶給她的只有滿溢出來的溫暖。
想到對方的心裡明明承受了這麼多的痛苦,每當在她的面前,卻還是會露出溫和的笑容。夏寧的拳頭攥緊,在alpha的驚呼中從機甲上跳了下去。
然後,她攔在了雪崩面前,任憑對方怎麼勸阻都不離開。
「你瘋了!」
顧疏彥從機甲里跳了出來:「這可是雪崩!你會死的!」
夏寧認真地看他:「既然你在這裡待了這麼久都沒事,那麼我也不會死。」
聽到她說的,顧疏彥被氣樂了:「你和我一樣嗎?我是alpha你是omega,如果你死了,我又該去向誰謝罪?」
「我說了我不會死。」
夏寧好脾氣地笑了笑,還是沒有離開。
大概是從沒碰到像她一樣倔強的人,顧疏彥的眉頭皺起,與此同時,他的眼底也閃過些陌生的情緒。
被他的視線觸及,夏寧歪過頭來看他,那雙像是黑瑪瑙一樣的眼睛澄澈而又深邃,清楚地映出了他的身影。
一時間,顧疏彥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麼用力擊中。他的嘴巴張大,身子也不住地顫抖起來。
眼前,狂風呼嘯著,眼瞧著雪崩便要波及到他們。只見夏寧伸手做出了一個推開的動作——她的手心什至沒有接觸到雪面,眼前的一切,連同著那座高聳入雲的雪山,全部化為了虛無,只剩下她和顧疏彥兩個人。
「……」
原來從始至終都沒有什麼雪山,也沒有無時無刻都有可能雪崩的糟糕處境,他想要的從始至終都是一個能夠陪在他的身邊,陪他一起背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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