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頁
但她的記憶里始終有那個患病的女人。
這個蒼白的、像鳥雀一樣渴望自由的女人終究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了一點什麼。
最起碼,合格的獵手,不應該讓鳥獸死在籠子裡。
他們屬於天空, 屬於廣闊的原野。
【寧昭,你不得好死——】
【寧昭,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 】
任務世界的男主歇斯底里地沖她嘶嚎,表情扭曲,情緒崩潰。而寧昭只是靜默地站在她對面,她欣賞著她操控下的結局走向,在極端的享受之後,才會露出所剩無多的善意。她撫摸著她的鳥雀,「好了,孩子,你確實該恨我。」
她便笑了,人確實有欲/望,美麗亦然有兩種狀態,極致的釋放,或者是束縛。她此時做的就是掌控他的欲望,她或許已經忘了女人的相貌,只是無意識模仿她那時的調子,「從我之後,你會有美好燦爛的未來。」
她親手放走了她的獵物。
她確實和她父親截然不同。
而現在,想起這些記憶的寧昭更加深刻認識到自己的本性,也知道,像自己這樣的獨裁專制者不會有好的結局。
正如女人說的那樣,每個人都是自由的,沒有人期望自己被另一個人全然掌控。
所以喜歡又怎樣呢,就算是真的喜歡,知道了她的本性也只會逃開。
所幸,寧昭並不在乎。
就在這時,寧昭光腦響起。
接通後,寧昭這邊傳來下屬焦急的聲音,「不好了,上校大人,真的不好了,上校大人!」
「雲燒……雲燒他自己把自己的腺體挖了!!!」
對於alpha來說,腺體不僅僅是一個信息素器官,其實也關聯著人的精神力。一旦腺體破損,精神力也會受損。所以戰場上基本上都是往士兵腺體上攻擊。
而與此同時,系統也傳來了氣運之子生命瀕危的重要警告,並且因為事態過於緊急,不斷重複播報。
寧昭目光一頓。
這不像雲燒能做出的事。
*
而視角拉到雲燒這邊。
雲燒從來沒有想過寧昭竟然把作為追求者的自己往別人床上送。
什麼叫命定omega ,命定omega的屁。
也許過於氣憤,也許帶著駁斥她的想法,雲燒絕對不會就範。
一開始雲燒是純忍,這其實有點效果。但效果只存在一兩個小時,很快,雲燒便漸漸地感覺不對勁了,他通過做點別的事轉移注意力,比如拍桌子打牆等等。但後面慢慢也不行了,雲燒不得不用更極端的手段來約束自己。
比如自殘。
這對雲燒沒什麼,因為他完全不怕痛。
這個手段很有用,雲燒堅持了兩三天,但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他知道這樣下去絕對不行,必然會失控。
這個時候只能用最後的方法了。
但是雲燒猶豫了,他實在不想用這個辦法,這會讓他的處境更加難堪。
而在巨大的身心折磨中,雲燒恍惚間竟然做起了夢。
他夢到了自己小時候。
那是在垃圾區的一段暗無天日的生活,天空事紫黑色的,放眼望去,是搖搖欲墜的建築,以及地面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垃圾。雲燒挪一步,就是撞到垃圾上,有的垃圾一倒,從裡面鑽出幾隻黑油油的爬蟲。雲燒覺得稀罕,伸手去抓。她旁邊的女人一把撈起小孩後領,把她拎到背上。
「臭小子,別你媽亂跑。」
「蟲子。」雲燒眨了眨眼睛,「鑽你衣服里了。」
女人大驚,嚇得趕緊抓蟲子,雲燒就從背上摔下來,滾在垃圾堆里,臉上和身上都被摔得出血了,卻咯咯咯的笑。
女人面無表情地把蟲子碾死,直接把小混球當狗一樣提著,「晚上老娘收拾你。」
但晚上女人食言了,因為來了新的客人。
在中途,她看到了雲燒的眼睛,也注意到他提起的刀。
但女人搖了搖頭,甚至在雲燒走到面前的時候刪了他一巴掌。
「為什麼不能像蟲子一樣碾死他呢。」雲燒撥弄著被他碾死的小蟲問道。
女人拿著手帕給雲燒擦紅腫的臉,她懶洋洋地說道:「誰讓我們都是蟲子呢。」
「蟲子要做的第一件事是生存。」
「我討厭蟲子。」雲燒垂下眼,難得露出鬱悶的神情。
「那你就不要當蟲子。」女人躺在床上,懶洋洋地說道:「變強吧,變得比任何人都強。」
「這個世界,強者為王。」
後來女人死了,因為女人是只蟲子,蟲子總是容易被碾死的。更何況又帶著另一隻孱弱的小蟲。她死在一個雪天,滿頭白雪,她凍僵的手指碰了下懷裡男孩的臉,「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是的。
首先要活下去。
雲燒看著白茫茫一片的垃圾,瞧著猶如螞蟻般的拾荒者,他走了進去。在成功殺死一個流浪者而啃食其血肉後,滾燙的熱度讓他意識到,這是他與生俱來的力量。
他不是一隻蟲子,而是一頭廝殺的野獸。
而現在,擺在雲燒面前的就是一個抉擇。
是成為失敗的野獸。
還是變成一隻蟲子。
去賭萬分之一成功的概率。
醒來後的雲燒陷入了懷疑。
自己是真的喜歡寧昭嗎?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