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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又不是讓他上台批評他,上台跟大家分享經驗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呀。」
小男孩沒被老師的話鎮住。
他站在教室最後排的角落,仰頭看著台上的老師,語氣不卑不亢:
「不管光不光榮,他已經拒絕了,您還要讓他上,這不就是逼迫嗎?他不想上台講話,為什麼非要讓他講?不願意就是不願意,跟批評還是獎勵沒有關係,您不能把自己認為的好壞強加給別人,就算您是老師也不行!他有拒絕的權利,您也應該尊重他的選擇!」
「……」
可能是沒想到低年級的小學生能有這麼強的語言組織能力,男孩這段話把老師和同學都說懵了。
許最也懵了,他眨眨眼,下意識偏頭看向了旁邊的男孩。
那天,老師沒再堅持讓許最上台,只交代他下課後記得去辦公室複印一份周記紙貼在教室公告欄供大家參考。
許最覺得自己應該對那個男孩說句謝謝,但他沒能說出口,因為那節課下課後,小男孩就被他姐姐接走了。
他只是因為一些原因來學校借讀,總共就在學校待了三天,很快就轉走了。
低年級的小孩子心思簡單,喜怒哀樂來得快去得也快,班上同學很快就忘了他這麼一號人,但許最卻一直記得。
他記得他說的那些話,記得他手上的痣,也記得他的名字。
克萊因藍。
那是一種神秘純淨又深邃的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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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里,水晶爆炸,「勝利」字樣彈出,紀因藍關了界面,對耳機里的人說:
「困了,我先下了。」
許冠嘿嘿一笑:
「好嘞,謝謝藍神帶我上分,晚安!」
「別亂叫。」紀因藍輕笑一聲,回了他一句「晚安」,退出了遊戲客戶端。
今天下午他在小吃街碰到了許冠,許冠確實跟他哥兩模兩樣,他是個野小子,還是個自來熟,兩人說了幾句話,許冠偶然看見了他手上的痣,一點彎都沒多繞,直接兩眼放光地問他是不是inBlue。
紀因藍從來沒瞞過自己在做主播的事,他身邊人都知道他的,這對他來說不是個需要刻意保守的秘密,現在被人問起,就很大方地說了「是」。
許冠是他粉絲,又是許最的弟弟,紀因藍就跟他加了微信,反正晚上閒得沒事幹,他也懶得直播,就隨便帶弟弟打了幾把遊戲。
下遊戲時,紀因藍確實困了,他去洗了個澡,回來躺在床上卻又稍微清醒了點。
反正一時半會也睡不著,躺著也是躺著,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消息預覽里沒有許最的信息,紀因藍點開消息列表,往下滑了兩頁。
他微信里加了不少人,還有大大小小很多群聊,消息都是一茬一茬往外刷,一會兒不管,未讀消息就得被壓到兩頁以後。
紀因藍在一堆群聊里找見了許最的聊天框。
那人的頭像是一片純藍,名字又改了,改了個什麼「貪婪」,紀因藍在心裡念了一遍,給自己念笑了。
以前沒覺得,現在才發現,許最這人怎麼又好笑又好玩的。
紀因藍沒多想,他翻了翻朋友圈就打算關手機睡覺,但退出微信之前,他指尖一頓,又回到了消息列表,把被埋得更深的許最翻出來,給他的聊天框加了個置頂。
他置頂聊天只有兩個,一個是紀四餘,一個是許最。
許最這人不愛說話,還老愛改名字。
不給他加個置頂,小啞巴就得被埋到下面,再怎麼sad也看不見。
怪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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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研學之後,緊跟著的就是春季學期的第一次月考。
雖然北川一中平時小考不斷,但月考這種正式考試的含金量終歸要高一些,連長著顆大心臟的丁逸逍都得臨時抱抱佛腳,就算是中午吃飯也得抱個文言文小冊子裝模作樣地背古詩。
紀因藍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他的每一天過得都跟以往任何一天一樣輕鬆。
因為他數學和理綜沒什麼問題,而語文和英語的問題已經大到沒必要補救,爛得很穩定也很安心。
北川一中的正式考試都按高考標準走,月考也一樣,一共考兩天,考試結束後跟著周末,占了時間的便宜,老師們沒在這周末安排作業,只意思意思讓複習預習,十分輕鬆。
紀因藍也知道周末沒什麼作業,所以考完試就往主頁掛了個直播預告。
最近這兩周紀因藍被Spring拉著入坑了另一款遊戲,打得有點上頭,天天就想著吃雞,照直播間水友們的話說,他電腦上的烈焰聖杯圖標吹一吹得飄出去一層灰。
但他們說得也沒錯,紀因藍確實很久沒有寵幸過烈焰聖杯了,他昨天還登上去看了眼,因為太久沒打排位賽,他分掉得有點慘烈,加上新賽季原本就沒怎麼好好打過大號,再不往上沖一衝就該被水友嘲諷至死了。
紀因藍考完試放學後就直接回了家,紀四餘不在家,他在樓下買了點小吃,草草扒拉完後進了電競房,打算先悄悄打幾把,掙點分,等分好看點了也到預約時間了再開直播跟水友嘮嗑。
但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今天的電腦慢的要死,剛開機,還沒等紀因藍點開直播後台,電腦突然卡死藍屏,怎麼重啟都打不開。
紀因藍懵了。
他在電腦桌前面百度半天也沒找見個靠譜的解決方法,只好放棄自己琢磨,直接抱起機箱去了附近的維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