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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留了點善良,他沒跟許冠說這些。
他只看著許冠那跟許最有一點點相似的側臉,另道:
「其實,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還以為你跟許最關係不好。或者很差?總之,像是那種一言不合就能打起來的兄弟倆。」
畢竟,這倆人的氣質實在差得太遠。
「不是嗎?也差不多了。」許冠扯扯唇角。
「當然不是。如果是的話,你今天只會幸災樂禍,不會氣沖衝來找我約架。」
夏日的風又悶又熱,經過湖面,還帶著點潮濕的水汽。
紀因藍略微有點出神:
「你和許最很不一樣,幾乎是兩個極端,我好奇很久了,一個家庭怎麼會養出這麼風格迥異的兄弟倆。能不能給我解答一下?」
「嗐……」許冠從沒被人問起過這些。
他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把髮絲弄得一團糟。
「別說你了吧,連我倆爸媽都覺得我倆關係不好,水火不容那種。怎麼說呢,在他們那裡,許最是值得驕傲的藝術品,我就是家裡那個失敗品和污點,因為我從一開始就沒按他們的期望來長。」
「但其實你們都很在乎對方?」
紀因藍試著道。
「沒那麼肉麻。」
許冠摸摸自己的後頸:
「我從小玩心就重,叛逆,我媽又是個望子成龍的,對我期望特高,要求也高,所以我從很小的時候就老跟她吵架,她氣不過就揍我,把老頭樂一拿,抽得我嗷嗷亂哭。許最……許最就比較聽話,也不愛說話,每次我媽罰我打我,他雖然嘴上不說什麼,但總會悄悄拿著媽讓背的單詞古詩,或者寫好的課外作業乖乖站在旁邊叫她檢查。這種時候,我媽就會說,你看看你哥!然後她就檢查許最功課去了,火力轉移,算是放了我一馬。她在許最那裡得到了滿足,心情一好,就也不朝我撒潑了。
「許最是在幫我,我當然知道。世界上的事情都得有個平衡,我們家這也一樣。我叛逆一次,許最就要聽話一點,我野一點,許最就得做得更好,我越走越『歪』,許最就得越來越『正』,我這裡的自由,全都是他換來的。這樣時間一長,我媽對許最越來越滿意,對我就越來越放養。因為她已經有許最這個驕傲了,算是大號煉成了,我這個小號就不用費心費力去糾錯了,野蠻生長扶不上牆都隨我。但代價就是,我媽對我倆的期望,全都壓在了許最身上。
「聽出來了吧?沒有許最就沒有現在的我,當然,要不是我,許最也不會是現在這樣。我挺自私的,我把我不想承擔的東西全撂給許最了,許最那笨比也就真的乖乖替我受著。不過,在家裡是他護著我,在外面就得我護著他,他不愛說話,不合群,老被同齡小孩欺負,都是我一拳一拳替他討回公道。
「我們就是這樣長大的,他護我一點,我護他一點,我做不到的事由他來,他做不到的事就讓我來。
「實話說,我真不喜歡他,性格、處事方式……統統不喜歡,太軟太磨嘰太聽話太窩囊,自己沒個主意,從來不會反抗。
「但他是我哥。沒人能在我面前欺負他。」
許冠吸了口煙,看了眼旁邊的紀因藍,又勾了勾唇角,說完了下半句:
「就算你是inBlue,那也不行。」
第67章 067:十八歲
如果紀因藍記得沒錯, 在他跟許冠為數不多的那些相處畫面里,許冠從來沒有好好叫過許最一聲「哥哥」,無論何時都是沒大沒小地直呼許最的名字。
可現在, 他卻坐在紀因藍身邊,認真地告訴他:
「但他是我哥。
「沒人能在我面前欺負他。
「就算你是inBlue, 那也不行。」
菸草的味道被風吹散去一些, 夕陽把傍晚的天空染成一片片濃郁的橙紅色。
紀因藍看著樹梢上的雲彩,略微有些出神。
片刻, 他微微彎起唇角, 道:
「我哪裡捨得欺負他。」
這話乍一聽沒什麼,但等回過味來,許冠只覺得牙酸,渾身上下都彆扭。
他不知所措地搓搓自己的大腿, 回想起自己剛才都跟紀因藍說了些什麼, 又有點不好意思。
他換了個話題:
「我其實好奇很久了。趁這機會就問了吧。」
「嗯?」
「你到底看上許最哪了?」
許冠脫口而出。
他是真的很好奇。
「啊……」
紀因藍輕笑了一聲。
想了想,他道:
「乖吧。」
「就這?」
「當然不,還有很多。」
跟別人細說這種事情, 對於紀因藍來說還是有點難了, 光是說句「乖吧」,他的耳朵就已經發起燙了。
他抓抓自己的頭髮:
「總之, 我跟他是認真的。不想認真的話, 一開始就不會答應他, 這點你可以放心。」
「我也沒什麼好不放心的,今天就是一時氣上頭沒搞清楚就……不好意思哈,浪費你時間了。」
「不啊。」
紀因藍勾勾唇角:
「聽你說有關他的那些事, 我挺高興的。」
或許喜歡上一個人就是會不自覺地想去了解他的全部,紀因藍好奇以前的許最是什麼樣子, 但許最自己不會主動說,他也從沒主動問。像這樣從別人口中知道一點點碎片的往事、窺見回憶里那個人的影子,對於紀因藍來說,很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