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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還挺好奇許最的包里成天到底裝著什麼東西。
「乖。」
「嗯?」
「你包里都裝著什麼?」
想到什麼,紀因藍就隨口問了。
「……」
聽到他的問題,許最指尖微微一動,沒解釋,只是把裡面的東西都翻出來給紀因藍看了眼。
裡面其實沒什麼特別的東西,畢竟許最身上就這麼個小小的胸包,真有什麼也裝不太下。
他的包裡面只有幾隻筆、一包紙巾、藍牙耳機、身份證,還有一個巴掌大的藍色封皮小本子。
紀因藍看那個小本子有點眼熟,如果記得沒錯,他以前應該在那個小本上寫過東西。
「你隨身帶紙筆幹嘛啊?」
紀因藍沒有細問許最隱私的興趣,只順著隨口扔了一句。
「……隨手記點東西。」
解釋著,許最找出包里那支白色的丙烯馬克筆,拔開筆蓋,看了眼位置就準備下筆。
紀因藍原本還想問問他都有什麼好記,但看見許最的動作,他又一瞬間把話忘了個乾淨,只記得囑咐:
「畫好看點啊,我要戴出門的。」
「嗯。」
這種簡筆畫圖案對於許最來說並不算難,他連草稿都不用打,寥寥幾筆就勾出了一個污漬小人,跟他那頂帽子上的小人差不多,最大的差別,大概只是旁邊缺一串字母。
紀因藍拿著帽子,看著上面的圖案,還算滿意。
他把帽子放到一邊,拿過桌上的飲料杯,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卻很輕地皺了下眉。
他這完全是下意識的神態,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但許最卻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間流露出來的小情緒。
他問:
「不想喝可樂?」
「還好吧。能喝。」
「別將就。」
許最垂下眼,問:
「想喝什麼?」
「嘶……那咖啡吧,要熱的。」
「稍等。」
許最說完就起身離開了,估計是去了步行街對面的咖啡店。
紀因藍一直看著他。
他看他出了快餐店,又隔著玻璃上的霧氣,看他走進冬日模模糊糊的人群里。
紀因藍一直等看不清他的身影才回過神。
收回視線時,他偶然瞥見了桌上被許最隨手放置的馬克筆。
他盯著那支馬克筆看了足足半分鐘,又默默將視線挪向了自己手邊的帽子。
不知是不是心虛的原因,他又瞥了眼窗外許最消失的方向,而後鬼鬼祟祟伸手把那支筆拿來握在了手裡。
一樣的帽子,一樣的小人圖案,但總歸是少了點什麼,讓人覺得還不夠完整。
紀因藍覺得自己應該再往上添點什麼,想一想那個畫面,卻又難免覺得肉麻。
內心掙扎一陣,最後,紀因藍還是在面子和男朋友之間選擇了後者。
他盯著帽子上那個可可愛愛的白色污漬小人,考慮很久,才鄭重地拔開了手裡的筆蓋。
許最拎著咖啡回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起了薄霧的玻璃後,被柔和了輪廓的紀因藍低著頭,認真地用白色馬克筆往藍色的帽子上寫著什麼東西,一筆一划走得很認真,認真到都沒有發現窗戶外面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人。
許最沒進店,也沒打擾他,就那樣站在窗外垂眼看著他,等他寫完最後一個字母、稍稍挪開手,才看清了完整的內容。
紀因藍的字不算好看,但他努力把字母寫得乾淨規整,可能還是趕不上許最,但這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好。
「Best's」
在紀因藍心裡,許最的最從來不是「last」,不是最後的最。
是「best」。
是許諾的許。
是最好的最。
紀因藍寫完那個單詞,吹了兩下沒幹的筆墨,把帽子又拿遠看了看,看樣子對此還挺滿意。
而後他餘光才瞥到落地窗外的人影,他嚇了一跳,意識到是許最之後,不知是不是心虛害臊的原因,他下意識把帽子往旁邊藏了藏。
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這沒有用,畢竟許最站在這個位置,該看的不該看的估計都已經看完了,就算他現在沒看見,進店來也早晚得瞥到。
左右是紀因藍自己干出來的肉麻事,他得敢作敢當。
所以他自暴自棄一般把帽子撇到了一邊,朝許最揚揚下巴,意思是為什麼還不進來。
耳尖好像有點熱,但那一定是快餐店裡人太多、暖氣太足的原因。
對於他的示意,許最沒有回答,也沒法回答。
紀因藍只看見他抬起手,用食指之間輕輕點上了玻璃表面。
紀因藍有點茫然,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
不過,以他們之間的默契,有些事有時候並不用解釋太多,紀因藍心裡好像有根弦被輕輕撥弄了一下,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就已經抬起手,隔著玻璃輕輕點上了許最的食指。
那之後,許最輕輕挪著指尖,速度很慢,紀因藍就跟著他的動作,溫暖的手指在起了霧的玻璃表面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跡。
周遭人群喧鬧,店裡在放喜氣洋洋的過年專屬歌單,店裡的小朋友笑著跑來跑去。
在這段時間裡,這一整個世界,好像只有他們是安靜的。
紀因藍的指尖沾上了濕潤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