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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因藍突然很想很想抽根煙。
有了問題,再這麼自己一個人悶頭想著總也不是個事。
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也不是。
儘管某種可能性中的結局是紀因藍並不希望得到的,但既然他看見了問題,就要知道準確的答案。
在家裡待了一會兒,跟紀四餘吃過晚飯,紀因藍說要出去一趟,就換了衣服出了門。
出去時,他嘴裡嚼著早就沒了味道的泡泡糖。
他騎車路過便利店,原本已經走過一截了,但短暫猶豫後,他還是退了回去。
從便利店出來時,他口袋裡多了一盒藍莓味的煙。
他直接騎著車去了學校附近那家網吧。
到的時候,光頭老闆正坐在吧檯裡邊看視頻邊吃燒烤,手邊還放著一聽啤酒。
聽有人進來,他抬眸掃了一眼,見是紀因藍,就好心情地隨口招呼一句:
「來了?」
「嗯。」
「上機?幾小時?」
光頭老闆調整了一下坐姿,椅子被他弄得「吱呀呀」響。
他伸手去夠桌上的滑鼠,隨口問:
「今天怎麼沒跟你那朋友一起?」
紀因藍當然知道他說的是誰。
他微一挑眉:
「他今天來了?」
「嗯。」
「他經常來啊?」
「那可不?」
光頭老闆應了一聲,又問一遍:
「幾小時?還是直接包夜?」
「今天不開機子。」
紀因藍掃了一眼,發現老闆桌上又是酒又是肉,他想獻個殷勤都沒處下手。
最後,他摸了摸自己口袋裡那盒新買的煙,拆開來遞給他:
「來一根?」
老闆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將他上下打量一眼,而後沉聲笑了:
「你這小孩,有求於人還不上盒華子,拿根七星就打發了?」
紀因藍很上道:「我現在去買。」
老闆趕緊叫住他:「哎,說著玩,能讓你個學生仔破費?多來哥這光顧著就行。」
說著,他從紀因藍遞來的盒子裡抽出支煙,點著叼在嘴裡,含糊道:
「來吧,想打聽點什麼?」
「嗐,就我那朋友,老跟我一起來那個。」
紀因藍也夾了支煙出來,但他沒含在嘴裡,只夾在手指間轉著玩。
他琢磨著合適的用詞和語氣:
「我就想問問,他平時來得勤嗎?在這裡的時候,都做點什麼?」
「打聽這些幹什麼?」
「嘖,關心下好朋友不行?」
「行行行。」
老闆順著他的話回憶一下,也不知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突然笑了:
「來得勤不勤……不好說,有時候天天來,有時候一周來個三四天,有時候半個月來一兩趟,都不一定。那學生仔有點意思,瞧著乖乖的,不跟人說話,每次來就坐最後面角落裡那個小單桌,有時候還開著機子自帶燈光趴那寫作業,好多客人以為他是我家親戚小孩,沒處去了才塞我這待著,我說得了吧,我家要出這麼個乾淨規整還愛學習的崽,家裡頭祖墳都得冒青煙。」
「這麼乖呢?開燈寫作業?」紀因藍順著他的話笑問道。
「是啊,」
光頭老闆順手給他比劃兩下:
「就帶個巴掌大的充電小燈,一開始我是以為他沒地方去,說孩子在網吧寫作業算什麼事呢,又吵又臭的,就讓他去樓上我家那小賣部待一會兒,他也不去。後來我故意晃到他那才發現,他寫著作業還看著直播,兩不誤。」
「直播?什麼直播?」
「遊戲直播吧,烈焰聖杯,沒仔細看過,不知道是哪個主播。」
「哦……那他費這麼大勁跑網吧來,就只寫作業看直播?」
「當然不,他也玩遊戲,有時候不寫作業了就邊看直播邊打遊戲,有時候作業寫完了也會一個人玩一會兒,都不一定。我還好奇站他後面看過,他玩得都是那些花里胡哨的小輔助,玩得還挺好。」
光頭老闆吐了口煙,看著煙霧後朦朦朧朧的網吧燈光,突然有點懷念:
「說起來,我這小破網吧也開了五六年了,來來往往的人見過不少,你知道我為什麼獨獨記得他嗎?」
紀因藍搖頭,說不知道。
說實話,光頭老闆看著挺橫的,還掛著倆大花臂,乍一眼看給人的感覺挺凶,性格也拽拽淡淡的,不怎麼拿正眼瞧人,屬於最不好招惹的那類人。
但這樣的人卻對許最有種獨一份的溫和,尤其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紀因藍看光頭老闆這唬人的外形,再看他對許最的態度,差點以為許最的真實身份是個呼風喚雨的黑大哥。
「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那小孩才屁大點,嫩得跟個青桃子似的,特怕人,站我跟前蚊子哼哼說他想上網,講了兩遍我都差點沒聽見。說實話吧,我是真不樂意放這么小的孩子進網吧,事忒多。估計那一路過來也沒哪個網吧樂意,他那個小表情哎看著要哭了似的,要是說不行估計下一秒轉頭就走。我當時覺得他挺好玩,心一軟,就把人放進去了,誰知道他一來這麼多年?我眼睜睜看著他跟竹子躥個兒似的長那麼大,你別說,那感覺,真就跟自己養了回兒子似的。」
老闆說著,喝了口啤酒,砸吧砸吧嘴,瞥了眼紀因藍,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