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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冠「巴拉巴拉」一說就是一大段,紀因藍一開始還想找個縫插兩句,但沒找見,乾脆就閉了嘴,默默聽著等他說完。
「你到底是不是彎的?還是就是覺著跟男的談比較新鮮、好玩,所以跟他試試玩一玩?」
在從許最回房間到紀因藍出現的這段時間裡,許冠在手機上搜了很多相關的帖子,什麼直男裝彎、無縫銜接、時間管理大師、騙財騙色……各種各樣的怪人怪事都看了一輪,五花八門的罪名都往紀因藍身上套了一遍。
「沒有。」
聽著許冠終於停了嘴,紀因藍才這麼答了一句:
「跟他認真的。」
許冠聽過,卻反應很大地嗤笑了一聲:
「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你一邊跟他認真談,一邊背著他在遊戲裡帶妹喊『乖乖』??這是人話嗎???」
「沒背著他。」
「不是?」許冠更疑惑了:
「許最知道??他也願意??」
「不是。我說。有沒有一種可能……」紀因藍儘量委婉了一點:
「你怎麼知道許最不玩遊戲不看直播?」
許冠又是一聲不屑冷笑:
「我還不知道他?他房間裡連電腦都沒有,別說端遊了,他連手遊都不玩,就那小程序里那些腦殘小遊戲都不帶碰的。平時不是在看書就是在外邊圖書館自習室里學習,他上哪懂遊戲玩遊戲?」
「……」紀因藍看著他的眼神有一絲憐愛。
他發出了靈魂一問:
「你怎麼知道他去外邊是去圖書館和自習室?說不定他是背著書包打掩護,實則去外邊網吧玩遊戲了呢?」
「?」
這個假設對於許冠來說還是太大膽了,他啞了一瞬:
「你怎麼這麼想啞巴……」
等等。
好像有哪裡不對。
一句話沒說完,許冠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因為紀因藍這並不像是一句假設。
反倒像是想提醒他點什麼……
他張著嘴巴,表情空白,足足呆滯了半分鐘。
在這半分鐘裡,他把今天這事復盤一遍,然後就著紀因藍的話,把前因後果奇蹟般地串在了一起。
他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努力梳理著紀因藍試圖告訴自己的事實:
「你的意思是說,許最從老早以前就覺得家裡太吵、經常出門找圖書館自習室學習,但其實他壓根沒在學習,而是背著所有人去了黑網吧玩遊戲?」
頓了頓,他又回過味來:
「等等。你意思是你直播間那個榜一富婆不是富婆,一直是他媽的許最?!」
紀因藍更憐愛了:
「是這樣沒錯。」
「所以真不是私聯也不是睡粉?」
「當然不是。」
「是許最這慫逼披著馬甲搞了四年的默默守候???」
「……是的。」
「今天你一直跟他在一起?」
「啊。」
「遊戲和他一起打的?在黑網吧?」
「對。」
「乖乖也是叫他?」
「嗯。」
許冠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舒出來。
他想朝後靠靠,但後面是台階,他不僅靠了個空,還被台階的直角磕到了腰。
「我草……」
許冠感嘆了一句,看來這個真相把他的世界都顛覆了:
「我草!」
他從煙盒裡又抽出一支煙,點著,吸了一口,吐出煙圈:
「許最這麼有種?暗度陳倉玩了這麼多年?這是他能幹出來的事??」
許冠說完,又突然有種醍醐灌頂之感——
是了。
在那天之前,許冠也沒想過許最有一天能跟男生談戀愛,還敢光明正大跟對象在家樓下親嘴。
許最可能一直這麼有種,只是他一直不知道。
想著想著,許冠突然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草……我他媽成小丑了,瞎幾把擔心。」
「別這麼說。」紀因藍抬眼看著面前的湖面:
「不是小丑。你關心他,在乎他,我還挺高興的。」
頓了頓,紀因藍又道:
「是不是覺得特意外?我剛知道的時候也這麼覺得。許最這人看起來挺軟挺好欺負,有什麼事都順著應著,但他其實有自己的方向,不會一味被別人牽著走。怎麼說呢,某些時候總感覺他骨子裡還帶點瘋,看起來又乖又安靜,但其實什麼事都敢做。什麼也不怕,也不計後果。」
比起被迫順從,後來,紀因藍總覺得許最那更像是無所謂、不在乎。
他不在乎的事可以順著別人心意來,他也懶得辯解懶得爭取,他的想法不多,堅持也不多,但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就沒人能阻止。
他有自己的底線原則和方式。
「可不嗎?我草,那可是許最啊。他不是最聽話最膽小最唯唯諾諾了嗎?」
許冠還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甚至有點夢幻,他搖搖頭:
「知道我現在什麼感覺嗎?我倆從小一起長大的,我感覺我就是這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了,但到這會兒被你這麼一點,我才發現這傢伙原來這麼陌生。」
「懂。」紀因藍可太理解了。
要是他現在告訴許冠,他倆曾經在一個跟蘇文麗只隔了薄薄一層隔音巨差的木板門後面接吻,對方還差點直接推門而入,他都想退了,但許最還緊抱著他不撒手,親得又凶又狠,那許冠可能會更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