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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癌症?學校沒跟我反映過啊。」
紀因藍張張口,原本想說點什麼,但他看了眼許最,還是把嘴裡那幾句冷嘲熱諷咽了回去,最終也只不耐煩地道:
「你問他吧。」
「到底怎麼了?」校醫姐姐一頭霧水。
一聽癌症,她確實有點緊張,但抬眼看見紀因藍嘴角掛的那一絲冷笑,再看他那個誇張的白眼,她也差不多懂了——那是句玩笑話。
她鬆了口氣,注意到許最從進校醫室起就一直攥著腹部的衣料,再結合紀因藍說的「胃癌」,試探著問:
「胃疼嗎?」
「嗯。」
許最垂下眼,點了點頭。
「老毛病還是?嘖,不好好吃飯是不是你們高中生的時尚單品啊,一個兩個胃都不好。沒事別拿胃癌嚇人。你是什麼原因?胃炎?」
「……」許最原本想說什麼,但他抬眼看看紀因藍,快要出口的話拐了個彎,只道:
「不知道。」
「不知道?以前有這種情況嗎?」
「有。」
「多久了?」
「……很久。」
「啊?」校醫姐姐一愣,緊接著無奈地笑了一聲:
「很久?疼了這麼久還不知道原因?沒去醫院看過嗎?」
聽到這,紀因藍終於沒忍住嗤笑:
「看了,看的百度,對自己得了胃癌這件事深信不疑。」
「什麼啊……」校醫姐姐笑著瞥了許最一眼,這令他有點不自在:
「寶貝,水一百度會開,人一百度會死。哪裡不舒服要去醫院,不要諱疾忌醫,也不要上網衝浪自己嚇自己。你這……很疼嗎?經常疼?」
「嗯。」
「有多經常?」
「每天。」
「啊??」
校醫姐姐再次發出疑惑的聲音。
她現在的心情和旁邊的紀因藍一樣莫名其妙。
到底什麼人天天胃疼成這個樣子還不去醫院?
不是說覺得是胃癌還深信不疑嗎?好歹去醫院看看呢?就這麼放棄啦?
冷靜下來,校醫姐姐輕咳兩聲:
「有好好吃飯嗎?」
「有。」
「每天疼……規律嗎?一般是什麼情況下會疼?」
「晚上。」頓了頓,許最又道:
「和今天早上。」
這話令校醫姐姐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她揚揚眉:
「哦?那你今天早上吃過什麼?」
「牛奶。」
「今天之前的每天晚上呢?」
「……牛奶。」
聽到這,校醫姐姐直接拍手宣布:
「行了,出院!」
許最緩緩抬眼望向她。
她臉上表情十分複雜,抬手拍拍他的肩膀:
「我就說嘛。你應該是乳糖不耐受,放心,不是胃癌,死不了,以後少喝點乳製品就好。」
頓了頓,她又道:
「但這也只是懷疑,畢竟我這也沒儀器沒法給你做檢查,你有空還是得去醫院查一查確定一下。」
說著,她搖搖頭,無奈笑出了聲:
「每次喝完牛奶都胃疼還天天喝,天啊,你到底是有多愛喝牛奶?」
問得好。
紀因藍也很疑惑。
他是真想罵人,但看許最低頭坐在那,他忍了忍,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最後,許最拿著一盒乳酸菌素片乖乖跟在紀因藍身後出了校醫室。
出去後,紀因藍原本想忍忍,但還是越想越氣,最後,他還是沒忍住,在上樓梯時頓住了腳步。
許最跟在他身邊,見他停了下來,也默默收回已經放到下一級台階上的腳,安安靜靜在他身邊等他吩咐。
「許最。」紀因藍看著他,突然放輕聲音,往許最那邊靠了一點,真誠發問:
「你是不是有病?」
「嗯。」許最點點頭,認真回答他剛學到的名詞:
「乳糖不耐受。」
好。
他確實有病。
紀因藍沒話了。
他心服口服。
他翻了個白眼,短時間內不太想再理這個人,他抬腿一次跨兩個台階只想快點離開這個荒謬的地方,但還沒走出幾步,他突然聽身後許最低聲跟他說:
「對不起。」
「?」紀因藍腳步一頓。
他回頭看看還留在原地的許最:
「什麼?」
許最垂著眼,指尖抵著手裡的藥盒,因為過於用力,藥盒紙質的表面微微下陷,形成一個柔和的弧度。
「耽誤你時間,對不起。」
在聽清這話的一瞬間,紀因藍感覺自己身體裡被人繃緊了一根弦。
他微一挑眉,想也沒想,直接大步跨回許最身邊,抬手在他肩膀上推了一把。
許最毫無防備受了這份力,他朝後踉蹌兩步,後背抵到了樓梯間冰涼的牆上。
紀因藍一雙眼睛沉沉地望著他,令他避無可避。
「許最,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問題,我是不是今天早上才跟你說過,不要隨便跟人說對不起?」
紀因藍的長相氣質和行事風格都帶著獨屬於他的野氣,他霸道、張揚、沒耐心、脾氣也不好,但實際上,在這些關鍵詞的組合下,他卻擁有一張並不那麼顯凶的臉。
他很白,人也瘦,眼睛大而亮,頭髮里那些藍色挑染微微翹著,讓他看起來像一隻炸了毛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