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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頌沒想到這位年輕的宋大人竟然這麼果斷的拒絕了,雖然兩個人的官階隔了一截兒,但這麼斷然的拒絕,著實是不給人面子。許頌臉上不免有幾分難堪。
宋聲接著道:「許大人一口一個恩師,想必跟慈谿先生的師徒情誼十分深厚,讓本官在其中幫忙牽線像什麼話?許大人應當自己親自上門請見,這才更能彰顯許大人的誠意,或許慈谿先生會因為你這份誠意感動,就出來見你了。」
許頌嘴角微微抽動,他今日本來就是做做樣子的。雖然兩個人稍微站遠了一點說話,但聲音並不算很小,此時剛下朝,官員們都還在從這條路上往外走,稍微分點心注意聽一下,就能聽清他們說什麼。
他今日來這麼一出,也是想鋪墊一下自己忠孝悌的美好品質,結果卻被宋聲全都擋了回來,甚至還讓他臉上難堪。
宋聲跟他說完那句話就走了,許頌跟著後面幾個官員身後一塊兒朝著皇宮大門走,才一會兒,他就聽到旁邊有人小聲議論他的名字。
許頌藏在寬大袖子裡的手不自覺的握緊成拳頭,他告訴自己要忍,對方可是內閣首輔,他惹不起。
宋聲從皇宮出來之後神清氣爽,果然,在絕對的權力和地位面前,那些小螞蟻蹦噠的再歡,心思再多,也只有吃癟的份。
宋聲才不管許頌會不會因為這種事情就起意報復,他正等著他露出馬腳呢,不然今日他也不會說出一些難堪的話激他。
回到宋家之後,宋聲沒有立刻去書房處理公務,而是去了南院慈谿先生和雲婆所在的院子。慈谿先生正在給孩子們上課,看到宋聲過來,就給宋家的這些孩子布置了一些當堂作業,讓他們自行學習,然後走了出來。
「宋大人今日怎麼來老朽這裡了?」
兩個人找了個清靜的石桌上坐著,宋聲把許頌今日找他的事兒跟慈谿先生說了,「先生想見他嗎?如果想見他,我來安排。」
慈谿先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道:「宋大人,你原先說替我洗清冤屈,還作數嗎?」
「當然作數。」
「好,既然他回來了,那就請宋大人幫忙,讓老朽清理一下門戶。」
慈谿先生一路跟著他到京城,現在每天的平安寧靜,宋聲差點以為他把這些往事都忘卻了,今日提起許頌來,他眼中依然閃著怒火,可見當年之事傷透了他的心。
「這個自然,先生的事就是我的事。其實從年前開始,我就一直在調查先生當年被誣陷的事。不僅許頌,如今我打聽到管玉也在京城,當年的事情我已經查了個大概,只是還缺少一些關鍵的證據,還需要先生與我一起做個局,讓他們自己露出馬腳。」
宋聲與慈谿先生商量了一下,後續的事情由他來安排,先生只管信任他就好。
與宋聲相處了這麼久,慈谿先生自然是信任他的,言說需要他怎麼做他就怎麼做,這事他全權聽宋聲的安排。
許頌下朝回家之後,並沒有來宋府提出拜見恩師慈谿先生,他今日在宋聲這裡受了氣,心裡一肚子的火不能發泄,哪還有心情裝作一副孝敬的模樣來求見所謂的恩師。
然而沒過幾天,京城忽然傳出一些流言,說是曾經參與科舉舞弊案的大儒慈谿先生回京了,還遇見了當年指認他的親傳弟子許頌。
這事畢竟牽扯到了科舉案,瞬間引起了天下學子的關注。
只是這傳言跟當年的結果不大一樣,卻是說慈谿先生是遭受兩個弟子的構陷,被冤枉入獄的。
許頌不知道這些傳言是從哪裡來的,但他知道一定是針對他的。他才剛剛升職不足一月,就出了這等傳言,背後的人存的什麼心不言而喻。
許頌不知道背後的人是誰,宋聲卻十分清楚,大概許頌也猜不到,背後散播這些傳言的人竟是管玉。
管玉本來也沒想怎麼做,只是宋聲前不久在他身邊安插了一個釘子,還是以幕僚的身份。這個幕僚就像管玉獻了一個計策,讓他把當年的事情全都推到許頌身上。
許頌就算在隱忍,火都燒到自己身上了,他竟然是要用一些手段把火撲滅的。他這個師兄,別人不了解,管玉這是十分了解的。許頌表面上看著溫和如玉,說話也從來不會大聲,但背地裡的手段相當陰狠。他只要把許頌拉下水,這事兒就成了。
到時候他管玉只需要跟著坐收漁翁之利就行了。
從管玉給鄭邕獻計拖延給皇宮供應銀絲炭這件事就能看出來,他是不太聰明的。當初慈谿先生收他為弟子,也是因為同情,並不是因為他多麼有才華。
也正因為如此,宋聲才決定從管玉這裡作為切入口,查清當年的事情,為慈谿先生翻案。
三月便是童生試,結束之後就是清談會了。到時候天下有識之士都會齊聚京城,其中還有一些大儒,他們都是經歷了當年科舉舞弊案的,宋聲特地給他們發了邀請帖,也是為了翻案做的鋪墊。
在天下學子面前為慈谿先生洗刷冤屈,為他正名,此後才不會有人說閒話。
那些關於科舉案的流言傳出之後,慈谿先生出了好幾次門,基本上每次都是去京城的圖書館。
慢慢的,慈谿先生如今回到了京城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城裡。
宋聲一直等著許頌沒來府上繼續他那虛情假意的一套,反而等來了另一位大儒,慶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