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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清擔心宋聲,瞅了瞅時辰,書院也快放學了。想拿著想出門去接相公下學,結果發現風太大,油紙傘根本撐不了,恐怕剛出門傘就被刮爛了。
一把油紙傘雖然價格不貴,但買起來也是要花錢的。
陸清想著反正是下雪,不用打傘也行。他從屋裡翻出了一件斗篷,穿上之後把帽子也戴上,小臉捂得嚴嚴實實的,然後又帶了一件斗篷,從家裡出門去書院。
書院裡的學子沒有一個帶傘的,放學的時候出來一看,外面下雪了。
每個人心裡的臉上都很高興,因為如果雪下的大,很有可能意味著他們會放假。
像去年雪下的特別大的時候,宋聲所在的縣學直接放假了,因為路被雪堵了,出門都是個問題。
不過看眼前這飄著的小雪子兒,想它們能堆積成山的樣子,恐怕也不大可能。
「再下大點再下大點,飄點雪花呀,這麼點雪哪夠啊?」陶豐小聲嘟囔道。
一旁的楚越知道他在想什麼,說道:「不用想了,書院不會放假的。就算雪下的再大,第二天街道還是會被清理出一條路來,你照樣要來上學。」
「你就不能不潑我冷水?萬一呢,萬一雪下的特別大,根本都掃不完呢?」
宋聲聽到這話,也忍不住說道:「若是真像你說的這雪下得那麼大,掃都掃不及,估摸著得下個好幾天才行。如果是這樣,那恐怕咱們那位陛下就該憂心了。」
「為什麼?」陶豐問道。
「因為那會發生雪災。雪如果下的特別大,持續時間又長,大多數百姓們的屋子上面覆蓋的都是茅草,雪太厚就會很容易會把百姓們的屋子壓塌。到時候會有很多被砸死的人,還有一些會因為冬天太冷被凍死的。」
「那他們為什麼不蓋青磚瓦房呢?」
這話問的多少有些不諳世事了,不過以陶豐這種家庭出身的子弟,沒有體會過民間疾苦,對事情不大了解也正常。
「因為窮,咱們宛平的地界本就靠北,土地比著靠著水源的地方並不肥沃,百姓們一輩子靠種地過活,碰到天不好的時候收成就不好,一年是攢不下多少余錢的。」
「他們竟然連磚瓦房都蓋不起啊……那也太可憐了。」
「嗯,平時你們一頓吃食花個幾兩銀子,夠尋常百姓家一年的開銷了。」
陶豐忍不住道:「這麼嚴重的嗎?那還是算了,這雪別下那麼大了,反正書院也上不了多久,就放年假了。我姑且再忍一忍吧。」
宋聲這番話說的很真實,雪災的時候百姓們的日子是很難過的,本來能夠用來禦寒的衣物就很少,往往會餓死凍死以及砸死不少人。
楚越道:「宋兄怎麼會知道的如此詳細?」
宋聲道:「我家就是村子裡的。去年下大雪的時候,我們村子裡就有人家的屋子被壓塌了。不過還好,後面幾天雪停了,沒造成什麼人傷亡。」
陶豐聽完道:「以後等我當官了,我要去造福百姓,讓他們都住上青磚瓦房!」
他這話說的時候鬥志昂揚的,但聽在大家的耳朵里,好似一點都不靠譜。
就他現在成績墊底的樣兒,以後還當官呢,考個舉人都夠嗆。
旁邊一個還沒走的同窗開玩笑道:「陶豐,就你這成績,還想著當官呢!快醒醒,天還沒黑呢,別做夢了啊!」
陶豐聽完不高興了,立刻回懟道:「誰在做夢了,我說的是真心話。憑什麼說我不能當官?成績只是暫時的,這不是還有兩三年了呢嗎,不著急,後面我肯定會好好聽夫子的課,努力考試的!」
他說完,旁邊的幾個人都哈哈大笑了。
「陶豐,你先把你那天天卡點兒到的毛病改改,我們就信你一半。」
「哎?怎麼就只能信一半呢?這個毛病怎麼了?又不影響上課。」
「我們可不想每天早上都能在班裡聞到飯香味兒,肚子咕嚕咕嚕的,可真難受啊。」
早上大家趕時間來書院的時候,要不就是在路上買點吃的,要不就只能餓著肚子來。
每次在班裡聞到飯香味,他們就忍不住餓的更厲害了。
陶豐笑道:「這也能賴我?明明是你們都不吃早飯。」
幾個人說說笑笑,這會兒看風颳的小一點了,趕緊從屋檐上下來朝著院門走,大家都各回各家。
宋聲剛從班級的屋檐下走到書院門口,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那站著,也不知在這裡等多久了。
宋聲趕緊加快腳步,走下台階,走到陸清面前。
陸清外面穿了個斗篷,又戴著帽子,衣領子往上拉了拉,看著整個人都包在了裡面,裹得嚴嚴實實的。
但宋聲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你怎麼過來了?在這站著等了多久了?冷不冷?」宋聲急切的說道。
說完他趕緊把手伸進他的斗篷裡面,準確的找到他的小手,摸了摸,冰冷的厲害。
雖然陸清的手縮在了袖子裡,但外面氣溫極低,就算把手縮在裡面,依舊很冰。
陸清搖搖頭,道:「我不冷,而且我是估摸著時辰來的,沒在這裡站多久。」
宋聲不大信他的話,把自己的手套取下來給他戴上,陸清想說他不用戴,剛想把手套取下來,就被宋聲捂住了手。
「乖,好好帶著,先暖一暖,我這一會兒手熱著呢,不用戴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