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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聲左手邊就是一個炭盆,他小心翼翼的往裡頭加著炭,一邊想著年後外放的事。
他本來還想著去找皇長孫說一下外放的事情,但那是因為當時職位的空缺不多。現在可倒好,經過前一陣子的事情,現在空出來的官位有不少,他已經遞交了申請單,想著應該能混到一個官噹噹。
翰林院是這樣的,這次如果有意向外放做官想要調職的都可以按照規定寫上一份申請書,然後遞上去,吏部自然會評比一下,最後擬出一個名單出來給景帝。
不只是他,翰林院裡面其他所有遞交了申請單的官員,此刻心裡都在忐忑,就怕這次遞交上去的名單沒有自己。
寒風瑟瑟,宋聲從屋裡打開門,今天早上他剛起來就感覺到了一陣突如其來的涼意,一看外頭竟然下雪了。
瞧這景象,應該是今年最大的一場雪了,雪花下的十分濃密,又大又急,按照這種情況,如果下上一整天,等他下午下衙回來地上肯定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雪了。
大雪天早起去上衙實在是太痛苦了,這是宋聲在翰林院過的第三個年頭了。
此時的皇宮。
李滿穿著一身盔甲帶著配刀在宮中遊走,他看到吏部尚書穿著官服腿腳都弄濕了不少,一路去了御書房。
御書房裡下面燒的地龍,不用燒炭,所以並沒有煙,一進去就感覺一股暖烘烘的熱氣撲面而來。
吏部尚書陳大人小心地抖了抖身上的積雪,手腳還有一些冷顫,緩了一下,他才好受許多。
景帝還在御書房的桌案前批閱奏摺,知道來人是誰,所以他未曾抬頭,而是一邊用朱紅的筆披著批著一邊說道:「平身吧。」
陳大人謝過恩典之後說道:「皇上,這是這幾日吏部上下官員根據考核情況,推舉出來的人員名單,皇上可以參考一下。」
劉公公看了看景帝的臉色,然後下去幫忙把陳大人遞上來的摺子接了過來給景帝遞了過去。
陳大人看著皇帝一頁一頁的過目著摺子上的人員名單,心裡頭還有幾分打怵。因為內閣有人惹惱了皇上,所以這個差事就交到了他們吏部來辦。
一時之間吏部的門檻都快被踏破了,有些同僚還紛紛說著閒話,「這潑天的富貴喲,輪到你們吏部了,這麼多人來上門找,得有多少油水啊?」
陳大人心裡暗暗發苦,很想跟那些同僚說,你以為攤上這事兒就好嗎?這名單要是一個沒擬好,肯定要被罵的,要是再惹了皇上不高興,那就更沒什麼前途了。
他一邊走神想著這些,一邊輕微的抬頭暗自打量著皇帝的神色。
可惜景帝喜怒不形於色,這麼多年,一直由身邊一直伺候的劉公公多少能猜到一些他的真實想法。
隨著景帝看他這個摺子的時間越來越長,陳大人腦袋上已經開始流冷汗了。今年是他作為一個吏部尚書最有職權的一次,因為這事幾乎是由他們部門全部負責的。
他底下的那幾個官員還在暗自得意,看看他們部門現在牛不牛氣,以前官員考核升遷的時候,他們幾乎都要看內閣的顏色行事的。
今年卻沒把這事兒交給內閣做,可真是太好了。這幾天不知道油水都收了多少了,今年一年的開銷都有了。
然而陳大人其實並不想把這個活攬下來,因為這不僅是個累活,一個弄不好了,還容易被人嫉恨。
可是沒辦法,聖命難違。
景帝看著人員名單,還有各自的官職以及任地,看的時間越長,眉頭皺的越緊。
陳大人很想問一句怎麼回事,可對方是皇帝,他是不能問的。
這個時候戶部尚書齊大人也來了,門口有小太監通報,景帝直接讓人進來了。
進來之後齊大人看到了,正站在底下的吏部尚書陳方,看到他現在的模樣,忽然覺得他倆有些同病相憐。
齊大人過來是有正事的,他的事情一般都涉及到國庫開支,景帝一般都會讓他直接進來。
他們商量了一會兒關於國庫的事,齊大人就回去了。他走之後,御書房裡底下站著的又只剩陳大人一個人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剛才戶部尚書齊大人說的那些話惹景帝不高興了,還是他們吏部擬的人員名單惹著他了,景帝的臉色越來越低沉。
過了好一會兒,陳大人臉上的汗都流了不少,景帝終於開口道:「聽說你們吏部這幾天很是熱鬧啊。」
陳大人一聽就想起來之前好多人給他們吏部的官員送禮,就為了活動這個任職地方和官職的事。
難道他們自己私底下收禮的事情被皇上知道了?這是在點他嗎?
陳大人渾身的汗珠浸的後背都濕了,他趕緊說道:「皇上說的是,這幾日吏部來的人的確有點多。」
他想了想只好實話實說,「大多數都是來攀扯關係和交情的,就是想去個好地方任職。」
他沒有說收禮的事情,其實景帝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這事不可能完全斷絕,而且這陣子內閣裡頭有好幾個出事,吏部攬了很多活過來,是相當辛苦的。
所以收禮的事情他也只是說了一句話點了點陳大人,算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自己心裡有點數,不要做得太過。
景帝道:「名單朕看完了。」
陳大人打起了精神,目光炯炯有神的盯著正前方的地面,就等著聽他接下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