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罵個人算什麼辛苦?而且他就罵了一句,相公又在取笑他了。
大骨湯煮的面不費什麼油,大份的面有很多,足夠吃飽。湯上面飄著一層油花,裡面有兩片薄薄的肉片,還撒了一層蔥花,看起來賣相很好。
一碗麵五文錢,還有兩個肉片,麵湯是可以免費續的,很划算,來小攤這吃麵的人不少。
宋聲看陸清這一路上都愁眉不展的,剛才特地逗了他兩句。
這會兒面上來了,兩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面上,都餓了好大一會兒了,肚子從剛才開始就咕嚕嚕個不停。
前世宋聲什麼好吃的沒吃過,他對沒有什麼追求,好吃就行。如今坐在路邊攤上吃著寡淡的大骨面,都覺得是美味。
陸清吃麵很慢,筷子剛夾起來的面因為太滑溜,出溜一下又掉進了碗裡,麵湯濺到了他的臉上。
宋聲看到後,伸出一隻手在他臉上擦了擦,聲音溫柔道:「慢點吃,當心些,別濺到眼睛裡了。」
隔壁桌坐著吃麵的嬸子見他們這般親密的模樣,想到自己家裡的那位,心裡忍不住冒酸水,怎的她的夫君就不會這麼體貼?
她跟旁邊的嬸子低聲道:「現在的小夫夫可真是不知羞恥,大庭廣眾的就在這拉手摸臉,真是有傷風化。」
另外一個嬸子道:「可不是嘛,只不過是個哥兒,還當個寶貝似的。」
兩個桌子離得近,她們說話宋聲自然都聽到了,不過他並沒有理會她們,而是把碗裡的肉片夾了起來,遞到了陸清嘴邊。
陸清愣了一下,意識到相公這是在餵他吃肉,他剛要拒絕,就聽到宋聲說:「乖,快吃,我的手舉著筷子要夾不住了。」
陸清一聽相公舉的手累,趕緊張嘴把肉含在了嘴裡,臉紅的像柿子。剛才那兩個嬸子說的話他也聽到了,正不得勁兒著,相公就給他餵了一塊肉。
這不就是在變相的替他撐腰嘛!陸清覺得被甜到了,相公太好了!
這下旁邊的兩個嬸子更酸了,本來她們就沒有刻意放低聲音,故意說出來就是想讓他們收斂一下,沒想到對方更過分了,竟然當街餵食。
麵攤子的老闆娘看到了眉眼帶笑,她跟她相公也是一路相濡以沫走過來的,兩人很恩愛,從貧寒一無所有的時候相互扶持走到現在,現在在縣城開個麵攤子維持生計,雖然算不上富裕,但感情很好,日子過得也不錯。
看到宋聲夫夫倆感情好,她笑著打趣道:「喲,書呆子也知道疼人了。」
宋聲笑了笑沒說話,陸清紅著臉悶頭吃麵,一大碗面下了肚,渾身都是舒坦的,身心都舒坦。
吃飽飯後宋聲還想在城裡轉轉,看看有什麼能致富的商機,卻被陸清催著回家讀書。
吃飽了飯陸清還惦記著他跟人打賭考試的事,宋聲無奈,只好先回去了。
不過在回去之前,宋聲去了一家雜貨鋪,他答應過兩個侄子侄女兒,要給他們買糖吃的。孩子雖然小,但可不能隨意糊弄,還是要言而有信的。
雜貨鋪里賣的飴糖都是用黍米做的,這是景朝最便宜的糖。然而即便是最便宜的,農家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幾回。
如果家家戶戶能天天吃上飴糖,那就是富貴人家,也因此有了「含飴弄孫」的說法。
前朝動亂好多年,百姓過的不安穩,景朝建立之初賣飴糖的都屈指可數,如今這幾十年過去,製糖業漸漸發展起來,從飴糖到紅糖再到白糖,最貴的就是白糖了。
宋聲買了一斤飴糖,出門的時候看到有賣糖葫蘆的,他又買了一根糖葫蘆。
糖葫蘆上面串的不是山楂,而是野果,野果上淋的麥芽糖稀。
「給,吃吧。」宋聲把糖葫蘆遞給了陸清。
陸清驚訝了一下,「給我的?」
「嗯。」宋聲道,「快吃吧,上面的糖稀放久了會變硬,就不好吃了。」
陸清輕輕咬了一口,拿到宋聲嘴邊,嘴裡鼓鼓囊囊含糊不清道:「相公也吃。」
宋聲不愛吃甜食,只嘗了一個就不吃了。倆人迎著日光回宋家村,影子在後面拖的老長。
他們到家的時候,差不多下午四五點鐘。如今已是十月底,天氣漸冷,白天的時間也短了不少,地里干農活的也都回家的早了些。
宋聲剛到家就發現家裡氣氛不太對勁,大伯二伯在屋檐下蹲著,他爹在堂屋門口站著,還有兩個堂哥,一家子的臉色都不太好。
宋聲把背筐放下,「奶奶,爹,咋了這是?」
張杏花嘆了口氣,說道:「剛才里正來通知,今年要開始服徭役了。」
第014章 第 14 章(捉蟲)
徭役歷朝歷代都有,景朝也不例外,不過景朝實行的是租庸調製度。百姓不僅要交賦稅,每年還要服二十天左右的徭役,如果遇上大事,徭役的時間還要再延長上半個月。
景朝的徭役大概有三種,分別為吏徭、徒徭、民徭。
這次里正說的服徭役也就是民徭,即平民服的徭役。這是朝廷的強制性規定,每家每戶按成丁抽取,官府分配什麼活就幹什麼活。
服徭役在百姓們眼裡是件很可怕的事,平頭老百姓見到徭役的官差恨不得躲得遠遠的,就跟見了地府勾魂的牛頭馬面一般。
幹活稍微慢一點就會被監工用鞭子抽打,而且吃的也不好睡的也不好,天不亮就要起來幹活,一天三頓飯都是稀湯寡水的,服一次徭役能瘦十幾斤,像是被扒了層皮,甚至身子骨弱的人熬不過去的死了的也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