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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有意見的其他幾個學子都沒吭聲了,他們也知道知府大人請來的學院夫子水平都不錯,教他們綽綽有餘了,可畢竟慈谿先生這麼厲害的人在這裡,沒有得到他的授課,他們心裡總是憤懣不平的。
好在他們吃飯的地方聲音嘈雜,大家各自聊各自的,沒什麼人關注旁的人說什麼,不然旁邊肯定有人跟他們吵起來。
楊二郎卻不然,他坐大堂里吃飯就是想多打聽打聽信息,進了城之後他發現這裡的變化太大了,跟曾經他來的肅昌簡直不是一個地方。
他的座位剛好離那幾個說話的學子不遠,就在他們後面,剛才他們的談話他自然是聽到了。
此時令他更加好奇的是,蒙學班是什麼?聽他們話的意思不難推測,這個班裡的孩子年紀都不大,慈谿先生下山後是去給小孩們當夫子去了嗎?
還有一件事讓他頗為在意,原來慈谿先生不是自己想通了下山來的,而是被這裡的知府說動才下山來的。他更好奇了,這個知府到底是何許人也,竟然能說動慈谿先生下山。要知道他當初來的時候可是帶著滿滿的誠意和謙卑恭敬,慈谿先生也沒有同意他的建議。
他來的路上就知道肅昌換了新知府,就是不知道是何人,他本來想打聽一下知府的名諱,可惜路上遇見的茶攤大爺和過路的行人言語間對這個知府很是恭敬,一說他的名諱,他們都避而不答,說知府大人的名諱他們不敢直呼,怕冒犯了他。
於是這一路走來,楊二郎聽說了不少事情,百姓們一口一個我們大人咋咋咋,我們大人如何如何,除了很少的言辭是敘述事實情況的,其他大多數言論都是吹捧的,諸如我們大人英明神武才高八斗......巴拉巴拉一大堆,甚至都不帶重樣的。
而且還不是一個人這麼說,一說起這個知府大人,就會有幾個百姓扎堆一起吹捧,聽得楊二郎人都麻了,他是想探聽一些有用的信息,不想聽他們一個勁地吹他們知府大人的彩虹屁。
但這也讓他領悟到一個讓人訝然的事實,那就是這個知府大人,在肅昌百姓心中的威望實在是太高了,在這些百姓的眼中,他們知府大人做什麼都是對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跟著知府大人就對了,他說幹啥他們就幹啥,簡直就是指哪打哪,還不允許別人說他的壞話。
他在入城的路上就見到過一個經商的人,不知道他先前遭遇過什麼,就隨口說了一句天下當官的心都一般黑,沒準這個知府那些好的表象都是用來欺騙人獲得民心的。
就這麼一句話,這人就連糟了好幾個白眼,就連開茶攤的老大爺都不給他倒茶了。
這裡的民心所向可怕得嚇人。
可楊二郎實在想不出,這到底是哪位愛民如子的官員,能得如此民心,按道理說肯定都傳得老遠都知道了啊。
他在這裡的鋪子坐著吃了碗酸辣粉,把他辣得直喝水,不可否認,這味道是真的好吃,和他吃過的所有吃食都不同,怪不得這鋪子的生意如此火爆。
這個楊二郎出身是很不一般的,乃是弘農楊氏的嫡次子,姐姐是陳王妃,姑母在宮裡當妃子,是四妃之一的宜妃,單從家世來看他的出身比著旁的世家子來說還是尊貴不少的。
但他們楊氏一族並非什麼文人底蘊深厚的家族,也是後來居上的,但在讀書一道上還是比不過那些百年傳承的家族,比如清河崔氏,這才是真正的清貴。所以楊二郎十幾歲就看遍家中藏書出去遊學了,他是世家子,不需要考科舉就可以蒙家族蔭庇入宮做官,是以這幾年他一直遊學在外遍訪名師,就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施展才華抱負。
如今遊學歸來,大好河山他也看了個遍,從江南走到江北,再從豫州走到北地,繞了一圈路過肅昌,打算從這裡去青州,再走通州回京。
沒想到在肅昌停下了腳步。
他不是沒有來過肅昌,幾年前他就來拜訪過一次慈谿先生,那時候的肅昌他很是看不上,也很心疼這位博學多才的先生,覺得他在這裡隱居不僅是浪費了自己的才華,生活條件也不好,時間長了會疾病纏身。
那時的他是很瞧不上肅昌的,就勸先生不要在這裡隱居,如果想辭世隱居,他完全可以給他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居住。
但卻被拒絕了。
慈谿先生當年在京里發生的事他大概知道一些,也猜到他是被冤枉的,不過當時他在外遊學,來不及趕過去。
後來他趕回去後慈谿先生已經回到了江南,他想著這個時候出現也好,畢竟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這個時候他出現幫一幫,肯定會感動先生,先生也能順道收他為弟子了。
可他一路追到了肅昌,還是被拒絕了。
這麼一想,楊二郎心裡漸漸心有不平起來,這個肅昌知府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他出面就能說動慈谿先生下山來,還去了書院裡。
不得不說,楊二郎心裡有幾分嫉妒。這些年在外遊學他也學了不少東西,自認為自己如今是個有大才的人,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就被人比下去了呢。
他對肅昌知府這個人更感興趣了,一定要去拜訪一下。不過在他拜訪知府之前,他要先去一趟書院,見一見慈谿先生。
還有這個蒙學班,他從未聽說過這個說法。不過光是聽字面意思也能猜得到這是個什麼班。小孩子就小孩子吧,也許慈谿先生現在的想法跟以前不同了,想從小娃娃開始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