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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朝現在的鹽鐵都是由朝廷監管,能夠管鹽的話肯定有不少油水,是個肥差,看這個小胖子渾身的肥肉就知道了。
班裡的學子們介紹自己,大多數都儘可能的介紹的更體面一些。
家中有人當官的,大多都是在炫官職,家中有人是富戶做生意,就介紹家中的商行。
剩下一些什麼都沒得說的,除了介紹及關于姓名之外,紛紛說自己是哪家哪家之後,才不過一半,宋聲就聽到了兩個說自己是高祖後代的。
這高祖說的是幾朝之前的一個開國皇帝,雖然早已亡國,但因為富有才華,經常有人以他的後人自居。
這些說自己是某某之後的,還能跟著姓氏編一編,剩下一些姓氏沒得編的,那就只好說自己是廩生第幾名了。
不過宋聲也是通過這個時候才知道,他們班上不光都是廩生,還有一些增生和附生,但無一例外都是家裡有錢有勢的。很明顯,這是家裡動了權勢或者錢財才能安排進來的。
像凌文華這種,本身家中也沒什麼好介紹的,不過好在自己是廩生,他覺得有這個名頭,比什麼都強。
你家裡有權有勢,但那又怎麼樣?還不是名次不如他?
一個增生附生有什麼了不起的,舉人是那麼好考的嗎?實事求是的來講,當然是他們這一批廩生更有優勢一些。
不過他們這個班上除了那幾個「特別的增生附生」,其餘全都是廩生,所以大家也沒什麼好說的,只能看名字靠不靠前了。
後面有很多人介紹自己的時候,都會帶上一句景朝二十六年廩生第六、第九等等。
畢竟名字靠前,也是一種炫耀的資本。
剛入學的學子大多都年紀不大,年輕氣盛的,自尊心也強,生怕被別人看不起,所以介紹的時候幾乎是能說什麼就說什麼。
到了宋聲這裡,他道:「我叫宋聲,聲是聲音的聲,不是學生的生,鳳坪縣宋家村人,一介布衣。」
他說的簡短,也沒什麼頭銜,甚至連是廩生第幾名都沒介紹。
班上知道他是案首的紛紛都驚訝了,一介布衣竟然有人能如此大大方方的說出來,也不怕被別人瞧不起。
他們這個班上家裡頭有頭有臉的學子有很多,畢竟從小學習條件優渥,培養出秀才,要比他們這些寒門子弟更容易一些。
這個班上幾十號人里,寒門子弟僅占不到三分之一。
不知是誰小聲說了一句:「這就是今年的案首?」
宋聲沒答話,介紹完之後就坐下了。
在書案前面站著的崔夫子抬著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對於宋聲這個案首,他在昨天就注意到了。
能在一眾士族子弟中脫穎而出取得案首,令他很是驚訝。要知道每一屆秀才案首幾乎無一例外都是出自士家大族。
士家大族有不少人在朝廷中為官,裡面有很多嫡系子弟或者家族中重點培養的,都去了太學或者國子監。
但剩下的也有許多士族中的旁枝子弟一步一步靠參加科舉出人頭地的,宋聲能在這些人中拔得頭籌,崔夫子很難不注意到他。
今天幾句短短的自我介紹,又讓崔夫子的眼睛亮了幾分。
不驕不餒亦不躁,雖然是寒門子弟,但身上卻有一股大家族中子弟的氣質。
等到大家輪番介紹完之後,崔夫子這才給大家正式上課。
上午一共兩節大課,都是由崔夫子授課。下午開始教授君子六藝的課程,在宋聲理解看來,這上午就是正兒八經的上課讀書,下午就是變相的文體綜合課。
等到中間下課的時候,剛才自我介紹的小胖子陶豐特地走了過來,鼻孔朝天似的仰著臉語氣不善道:「聽說你就是咱們這一屆的案首?」
宋聲把自己的書微微收起,他最近自製了一種炭筆,當鉛筆用很方便。主要是毛筆字用來做筆記寫的太慢,還容易把書本上糊的都是墨,墨汁乾的也慢,很不方便。
所以為了做筆記,他專門用碳筆在上面寫的。好在書上的字印的都大,空地方也多,很適合用小字做筆記。
他把炭筆收起來,看了陶豐一眼,語氣淡淡道:「是,你有事嗎?」
沒想到剛才一臉要錢要拽到天上的陶豐像變臉似的,忽然低下頭湊近過去閃著星星眼道:「你真的是咱們這一屆案首啊!你太厲害了吧,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考這麼好的?竟然把次次第一的楚越都給比下去了!」
宋聲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訝,楚越?剛才班上的學生做自我介紹的時候,他好像聽到過這個名字。
「好兄弟,你能考得贏楚越,那你就是我兄弟!我跟你說,從小到大我就沒贏過他,每次考試他都第一,我爹總在我面前誇他,我早就忍不了了!結果這次你竟然考了案首,超過了他!哈哈哈哈想到他那張吃癟的臉我就高興!」
這陶豐說話也不顧及著別人在沒在,他越說,宋聲越感到前面有一個目光在緊緊盯著他們。
可不就是剛才介紹自己的楚越嗎?
他還是頭一次看到當著別人的面說人壞話的。
宋聲看過去,對方長著一張白皙的小臉,看起來年齡有些小,此時正繃緊著神情看著陶豐,那目光像是能吃了人一樣。
還好沒過一會兒夫子過來上第二節大課了,不然宋聲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