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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之後,宋聲到了縣令府上。
他走的是後門,這會兒沒什麼人。
他上前敲了敲門,門房的小廝很快就把門打開了。
小廝名叫阿全,年紀不大,看著卻十分機靈。
開門後一看門口站了一個書生,上下打量了一番,問道:「你是何人?來這裡有事兒嗎?」
宋聲把背筐放下來,遞給阿全,說道:「在下縣學學子宋聲,先前得盧大人照拂,心存感激。剛好前不久琢磨出了這燒銀骨炭的法子,特地來給縣令大人送幾斤。」
一聽是來送炭的,還是銀骨炭,阿全臉上雖有幾分遲疑,但看到宋聲這般打扮,也不像是什麼有錢人,不至於去花費這麼多錢專門買昂貴的炭來討他們家大人歡心。
阿全在心裡思量之後道:「你先等會兒,我去稟報我家夫人。」
沒想到宋聲卻叫住了他,「不用麻煩了,我就不進去了,勞煩你幫忙代為轉交即可。就說是宋家村的宋聲送的,感念大人之前照拂。」
宋聲說完之後便走了。
小廝站在門口一臉古怪的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
奇了怪了,一般有人來府上拜訪,那都是衝著他們家大人去的。怎麼還會有不想見他們家大人的人,那這東西不是白送了?
阿全不太理解。
他把這一筐炭抱了回去,準備去向夫人回稟這件事,剛好被夫人身邊的丫頭翠兒看到了。
翠兒是跟他一道從崔家來的下人,關係很熟。
看到他抱著一筐東西從後門出進來,好奇的問道:「阿全,你懷裡抱的什麼東西?」
一聽是翠兒在問,阿全眯著眼睛笑道:「翠兒姐,這是剛才一個書生送過來的銀骨炭,說是答謝老爺的。」
一聽是銀骨炭,翠兒快步走了過去。
走進後一看,這框裡面裝的還真是似白霜一般都銀骨炭。看這一筐有不少,估摸著得有十斤左右。
「這是哪家的書生下這麼大血本啊?為了討好咱們家老爺,花這麼多錢買銀骨炭!」
阿全搖搖頭,說道:「翠兒姐,那書生說,這碳不是他花錢買的,是他自己琢磨出的法子燒的。」
這下不止他驚訝了,翠兒都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你說這銀骨炭是他燒的?不是買的?他是什麼人啊?難道是溧陽鄭家的人?」
阿全也不知道,但看著不大像。
他搖搖頭,道:「他說他是縣學的學子,叫宋聲,應該是住在宋家村的。」
「宋家村?那應該不是溧陽鄭氏的人。既然是答謝,那你快跟我過來吧,先把這事兒跟夫人說一下,看看這炭能不能收下。」
阿全點點頭,他本就是要抱著炭去見夫人的。
翠兒又道:「家裡的銀骨炭最近正好不夠燒了,這炭送的倒也及時。」
翠兒面上很高興,往年他們府上是從來不缺銀骨炭的。今年到了這窮鄉僻壤的地方來,就是拿錢買都不大好買。
市面上的炭大部分都是來自溧陽鄭氏,今年冬天又冷得厲害,這鄭氏又把銀骨炭抬高了一個價,即便是這樣,在鳳坪縣這個小小的縣城,也依舊不好買。
最近幾日翠兒往爐盆里添炭的時候,都不敢添多了,只能省些用,就怕下一批炭還沒買回來,這一批就不夠用了。
翠兒帶著阿全到了正屋,崔夫人正坐在炭盆兒旁邊看話本子。
崔夫人出身大家族,琴棋書畫還有女紅,樣樣都精通。只是這冬天天冷,她嫌凍手,入冬之後就再沒拿過針線活了。
夫君一去衙門,她在家裡就格外無聊,出去又太冷了,只能在屋裡看看話本子打發時間。
阿全進來後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崔夫人本來慵懶的半靠在榻上,這會兒打起精神坐了起來,道:「你剛才說那個書生叫什麼?」
「回夫人的話,他說他叫宋聲,是縣學的學子,家在宋家村。」
「是他?」崔夫人喃喃道。
一旁的翠兒不大明白夫人口中的是他是什麼意思,問道:「夫人,您認識他?」
崔夫人搖搖頭,「我不認識,但夫君認識。」
說完又問阿全,「你剛剛說,這些炭都是他琢磨出的法子燒的?」
阿全不敢糊弄夫人,老老實實答道:「他是這麼說的。」
翠兒聽了後不大相信,說道:「夫人,這人是不是在瞎吹牛啊?這可是銀骨炭,哪能這麼容易說燒就燒得出來?人家溧陽鄭氏的人有多寶貝這個秘方,怎叫他隨隨便便就燒出來了?」
崔夫人卻笑了笑,說道:「你啊,可不要小看人。如果是旁人說他燒出來了這種炭,我還不大信。但如果這個人是宋聲,倒是有幾分可信。」
「這是為何?」
「上次夫君遇到的徭役難題,就是他出了個主意,畫出了一套東西,幫上了大忙。夫君對他很是讚賞,說明此人有大才。如今說他燒出來了銀骨炭,倒也不稀奇。」
翠兒聽得一知半解,她關心的就只有一件事,「夫人,那這些炭咱們是不是可以留下用了?」
以往也不是沒有那些學子上門示好的,送的東西甚至比這銀骨炭還要珍貴許多。
但夫人說老爺為官清廉,不能收這麼貴重的東西,容易影響官聲,就把東西全都退回去了。
崔夫人道:「既然是他自己燒的炭,又說是感念夫君照拂,那便沒什麼不能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