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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替他揉了揉額頭,寬慰道:「夫君別擔心,回頭我叫舅舅去參他一本,讓他收斂收斂。」
「算了,舅舅在朝中也不容易,這事還是我另想辦法解決吧。如今陛下重用寒門士子,就是因為士族給陛下的壓迫感太強了。舅舅在朝中位居高位,本來就有不少人盯著,可不能什麼事兒都麻煩他老人家。」
第025章 第 25 章(捉蟲)
宋聲聽到陸清說看到了小舅舅, 他順著陸清說的那個方向看過去,在一隊民夫中果然看到了陸鳴。
聽陸清說,小舅舅陸鳴應該是去了四十里外的漠河修建河堤去了, 漠河堤壩離宋家村很遠,離小雲亭也不近, 難道是消息搞錯了?
陸清道:「是我眼花了嗎?」
「不是, 那就是小舅舅。」宋聲道。
一般來說,徭役服役的地方和分配到的活基本都是定了的,里正給的消息不可能錯。若是消息有誤,萬一家裡人前去看望, 卻找不到人, 會忍不住多想, 這人是不是已經被差役磋磨死了,不然這?
令人擔心不說, 官府也怕家裡來人鬧。
差役不准他們在民夫幹活的時候上前說話, 只能站在邊上看著, 等中午放飯的時候才能把人喊過來說會話。
但一兩句話的功夫中午的飯食可能就被搶光了,所以宋聲這次來給他爹帶了飯來,主要還是家裡人擔心,他爹年紀大了,這服徭役的活不好干,能補一點是一點。陸清摸了摸兜里的兩個雞蛋, 還好帶了兩個的, 公爹和小舅舅剛好一人一個。
抬木頭的民夫走過去三四隊, 宋聲在第五隊人裡面總算找到了他爹。
小舅舅年輕力壯, 看上去狀態還好,宋聲他爹的狀態要差很多。
這會兒他們不能上前與他搭話, 叫旁人看到了會以為他在偷懶,宋聲和陸清只好等著中午放飯的時候叫他。
兩人站了沒多久,看到從不遠處走過來兩個人,一個人看起來像是管事的,正罵罵咧咧的訓人。
「不是都說了讓你注意點,那河水湍急的很,昨晚還下了場雨,早上開工的時候我是怎麼說的?這下好了,又死了兩個,你讓我怎麼跟王爺交代?」
「是是是,都是小的辦事不利。王爺面前還得請王管事替小的美言幾句,這事我以後一定注意。」
「這話你都說幾遍了,回回都是一定注意,上次整個船都翻了的時候你也是這麼說的!別以為都是徭役,他們的命就不值錢,這每年徭役上報的死傷人數也是有限的,弄個一回兩回也就算了,這次又死了倆,你讓王爺怎麼跟上頭解釋?」
旁邊被罵的人一直點頭哈腰的應著,他的臉色也不好看,還得卑躬屈膝的賠罪。
「你之前說人手不夠,王爺都破例徵調了一批民夫過來,怎麼進度還是這樣慢?這都多久了,還沒建好!」
「王管事,實在不是小的不盡心,這條河行船本來就危險,那圓木又長又粗,往船上一放,這吃水嚴重不說,走到河中心容易偏。而且一次只能放一根木頭,放的多了船更容易翻。自從上次翻船事故之後,改用民夫用腳力抬了,可您也知道,即便是兩個民夫抬一根,也要繞過半個河才能過來,這時間確實是沒法子再短了啊。」
小雲亭往後幾里就是山,山上樹木鬱鬱蔥蔥,樹木粗大,有很多都長了百年有餘,陳王建的宮殿就是用這山上的陳木建的。
只是這山跟小雲亭中間橫亘著一條大河,河水因為河床傾斜較大的原因,水流湍急,行船十分不便。景朝北方造船行業並不發達,所以就只能用人力搬運。
陳王府的王管事因為這事操碎了心,今天早上河面結了冰,便有人提議嘗試從冰面上運木頭,結果不慎掉下去兩個民夫淹死了。
他愁的頭髮都要禿了,前兩天盧縣令還來問過民夫傷亡的事情,今天又出了這種事。
本來嘛,盧鈺只是一介小小縣令,怎麼敢跟王府過問這種小事,他雖是王府一介管事,無品無級,但走出去仗著王府的光就算是六品地方官都得好聲好氣的跟他說話。
可這個盧鈺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裡,他也沒什麼辦法,見到人家還得陪著笑,誰讓人家姓盧呢?
不過他姿態放的低,也不僅僅是因為他姓盧,是范陽盧家的人。
連陳王都不敢正面跟盧鈺對著幹,因為人家不僅姓盧,娶的夫人還是清河崔氏的娘子,要知道宮裡頭如今最得寵的那位娘娘可就是姓崔。
據他從王爺那了解到的消息,盧鈺是盧氏正統嫡枝一脈最出色的後輩,這縣令一職也就是個過度,在這裡做出點功績來,到時候回京就能名正言順的往上升了。
也不知道當今皇帝是不是有意為之,給陳王的封地在這裡,還把盧鈺安排到這裡做一介小小縣令。
不過這些朝堂士族之事跟宋聲沾不上邊,他現在正思考著剛才王管事他們說的話。
「差役大哥,我記得小雲亭後面的那條河是叢元河吧,咱們這建宮殿的木頭都是從河對面運來的嗎?」
差役平日裡就是當個監工,看誰不順眼了,上去吼兩句,但凡有敢頂嘴的直接拿鞭子抽。
你這活說清閒也清閒,見宋聲跟他搭話,他看在剛才那幾文錢的份上,說道:「可不是嘛,那條河也是邪門,一過船就容易翻,這木頭可不好運。」
就這一會兒工夫,宋聲看到不遠處有人抬了幾個桶過來,裡面裝的是糠米混著煮的飯,還有一桶蘿蔔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