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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這次說不動他,下次就更難說動了。想了想,為了周全一些,也讓慈谿先生放心,他又跟他亮了自己的一些底牌。
「先生不必擔心朝堂之上的風風雨雨,您的顧慮我都明白,我這裡有皇上御賜的令牌,還有尚方寶劍,遇事可自行越級處理,見令牌如見皇上。」
慈谿先生聽到這裡,瞳孔微縮,十分驚訝道:「你說皇上給了金牌御令和尚方寶劍?」
宋聲點了點頭,其實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了,當時處決上一任知府梁文昌的時候,他就拿出來用過。只是慈谿先生一直隱居在山上,很多消息都不知道罷了。
慈谿先生也是沒想到,當今聖上竟然如此信任一個農家子出身毫無背景的舉子。
不過反過來想,宋聲這個背景恰恰是皇上所需要的,這樣的背景不偏靠任何一個家族,才能培養出來一個真正的純臣。
這麼一想,慈谿先生覺得眼前這個青年以後的前途更加不可限量了。不管靠誰,背後的靠山都沒有皇上這個靠山牢靠。
這樣的話,那他是不是可以信任他,讓他代自己清理門戶。
從前他無權無勢,也沒有可以依靠的人,能夠從京中那件事中脫身出來,已是天大的不易。所以回來之後,他從不敢想有一天能夠讓那兩個孽徒遭受應有的報應,只一味的自責自己識人不清,連累了身邊的人。
沒想到十年之後,老天給他遞來了這麼一個機會。只是老話說的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還被咬了兩次。上次被狠狠的傷害背叛之後,他已經很難在與旁的人建立信任了。
他該信任他嗎?
「宋大人,你讓老夫好好考慮一下。」
宋聲沒有聽到明確的拒絕,心中隱隱有幾分喜悅,這對他來說是個好消息。既然慈谿先生說考慮,那就說明他今天說的話說到他的心坎里,只要再加把勁,他有很大的可能鬆口答應他的條件,跟他下山去。
既然正事聊完了,宋聲看天色也不早了,說道:「那先生好好考慮,我過兩天再過來探望先生。」
宋聲說完起身準備離開,卻剛好被從外面進來的雲婆堵住了路,她是端著菜過來的,午飯剛剛做好,她後面還跟著陸清,兩個人一道從灶房過來端菜。
聽到宋聲的話,她道:「宋大人別急著走,到飯點兒了,也嘗嘗老婆子我的手藝。清哥兒還幫了我不少忙呢,你不坐下來嘗一嘗?」
宋聲聞言看向雲婆身後的陸清,陸清朝他眨了眨眼睛,宋聲又坐了下來,對雲婆說道:「那就麻煩夫人了。」
山上的小屋裡頭一次有這麼濃的煙火氣,正屋不大,小桌子上圍了四個人,陸清幫忙在旁邊的火盆里添了新的炭火,是他們今天帶來的,少煙好燃,把屋門稍微掩著,屋子裡一下就暖和了不少。
「我們家已經很多年沒有招待過客人了,寒舍簡陋,我這老婆子的手藝也不知有沒有退步,你們可別嫌棄啊。」雲婆客氣的說道。
「雲婆,我們才不嫌棄呢,有飯吃就不錯了,哪還挑三揀四的。而且您這手藝才不差呢,比我的手藝好多了。」
陸清一張嘴哄的雲婆高興的呵呵笑,宋聲也在他旁邊跟著說道:「清哥兒說得對,能填飽肚子就行,我們兩個都不挑的。」
吃飯間慈谿先生基本沒怎麼說話,都是陸清和雲婆在說,宋聲偶爾插幾句嘴,一頓飯吃的還算融洽。
下午的時候天色有些轉陰了,宋聲怕下雨山路不好走,便打了聲招呼,帶著陸清一塊下山去了。
等他們走了之後,雲婆把灶房收拾乾淨進了屋裡。
慈谿先生還在屋裡坐著,椅子旁邊放著炭火盆,本來炭火的煙氣比較大,放的離他有些遠,人坐在那裡並不暖和。
陸清走的時候特地幫他挪了挪炭盆,如今燒的是新炭,不用擔心被煙火熏著,放的近了也暖和。
他本來腿腳不好,一到天寒地凍的時候腿就容易疼,如今有了火盆在旁邊暖著,腿疼緩解了許多。
雲婆進來後看了他一眼,去裡屋拿了針線筐出來,拿了個小凳子坐在炭盆旁邊,準備做針線活。
原先天氣太冷,這針線活稍微多一點,手指就會僵硬冰涼,不太靈活,所以她每天就做一點點。這會兒趁著有新炭,她正好能坐在這邊縫補衣服。
「文山,你想通了嗎?」
雲婆直接開門見山,也不繞彎子的問他。旁人眼裡他是為世人所聞名的大儒慈谿先生,對於雲婆來說他就是自己的丈夫雲文山,平時稱呼他也都是直接叫名字的。
雲文山道:「什麼想通想不通的。」
「你別在這跟我裝傻,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雲文山也就是慈谿先生不說話了,他的確是在裝傻。已經裝傻了十年了,每次遇到這個問題,他總是會下意識的選擇逃避。
雲婆不知道宋聲跟他說了什麼,但從陸清這裡聽來的消息,總歸對他沒什麼壞處。
「你跟我說說,宋大人今天怎麼跟你說的?」
雲文山是有些懼內的,他訕訕的看了雲婆一眼,把今天宋聲跟他說的那些話都與她說了一遍。
雲婆聽完之後忍不住罵道:「人家宋大人說的這麼好,你還在猶豫啥呢?真打算在這小破山裡頭過一輩子?就那倆白眼兒狼,早該得到報應了!憑啥他們兩個現在過得那麼好,那麼逍遙自在,你就要在這山里度過餘生?明明做錯事的是他們,為什麼受到懲罰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