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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福看了他一眼,沒應下,說道:「難為你有一顆孝順的心,只是陛下覺淺,我得在這兒伺候著。」
這些日子太子黨和敬王黨派之爭愈演愈烈,但皇帝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般,絲毫不過問,任由他們在底下爭鬥不停。
他們這些當太監的消息最是靈通,莫說是整個皇宮,就連宮外的消息他們也知道的不少。
李德福把這些日子的黨派之爭看在眼裡,只是他默不作聲,像他這種在皇帝身邊的老人,想要拉攏他的數都數不清。
但他一直都冷冷淡淡的,不論是對太子還是對敬王,從來都不偏幫任何一方。
想起剛才陛下說的話,李德福多少也能猜到他的幾分心思。
小宋大人還真是深得聖心,做了五年的地方官,竟還能讓陛下時不時的把他掛在嘴邊,當真是個有本事的人。
想起自己與他有過的幾次接觸,李德福笑了笑,這樣淳厚的人就該有潑天的福氣。
自己要是有這樣一個兒子就好了,這一個就上過他收的那好幾個乾兒子,最起碼他不擔心等老了□□兒子背叛,沒人給他養老。
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如今的身體將養著還算穩定,可如今馬上入冬,天氣一冷,身子就養,還不知道過完年會是個什麼光景。他如今一把老骨頭了,若是沒了陛下......
李德福眼神渾濁,逆著刺眼的光線抬頭看了看遠處的天際,今日的陽光還算明媚,他也該為以後想一想了。
十月中的時候,京中出了一件大事。刑部尚書被抄家入獄了,只是不知道這是別人故意陷害他而羅織的罪名還是真的。
但朝堂上的官員心知肚明,這刑部尚書是太子一派的,彈劾他的又是敬王的人,這到底是因為派系黨爭還是因為刑部尚書當真犯了滔天大罪,大家心裡多多少少都有些猜測。
這次證據確鑿,即便是太子監國,下面還有內閣在,板上釘釘的證據放在面前,就連太子也沒辦法包庇,只能硬著頭皮一臉憤怒的把人下了大獄。
一時之間朝堂上的官員有些人心惶惶,很明顯太子與敬王之爭越來越激烈了。別看已經立了太子,這皇帝的位子卻是不一定是他的。
京城裡的紛爭牽扯到的官員越來越多,保持中立的官員沒有幾個。說不準哪一天就有官員被別人抓住了把柄,把全家老小都送進牢獄裡頭。
宋聲雖然不在京城,但京城眼下形勢不好,很多消息他還是知道的。李滿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他寫信,他沒讀過什麼書,信上寫的東西也不多,只撿要緊的寫。
好幾個有品級的大官下獄之後,京城平靜了不少。但誰知道這平靜的湖水下面會不會有暗潮在涌動呢?
年底就要回京述職了,宋聲不太想回去。
尤其是眼下的京城是這般情形,他當初為什麼急於外放做官,不就是當時的自己人微言輕,在京城一個不小心就會出事,連累家眷嗎?
現在京城的形勢似乎比他離京的時候還要嚴峻,雖然他官職比以前大了,但在外面當了幾年地方官,身後又有金牌御令和尚方寶劍保駕護航,這般大刀闊斧想做就做的日子實在是太自由了。
雖然每天很忙碌,但看著肅昌一日一日的變化,他心裡是十分有成就感的。
但五年之期已到,朝廷有規定,每隔五年像他這種品級的官員就要回京述職。或升遷,或被貶,他心裡有預感,應該不可能在肅昌的位置待著了。
眼下能在肅昌待著的日子不多了,他還有許多未竟的事業沒做,如今只能多做一點是一點了。
陸清知道宋聲年底要回京述職,今天開始給他準備路上用的東西了。
天氣寒冷,馬車上得多放一些禦寒的東西。湯婆子肯定是要備著的,馬車裡還得鋪一些毯子,這樣坐著舒服。
因為還不知道前路去往何方,這次回京述職便只有他一個人回去,陸清和家裡的其他人都先待在肅昌等他的消息。
然而就在宋聲出發前的第三日,收到了從京裡帶來的一封聖旨。說是聖旨,也不算是聖旨,嚴格來說,是一封加蓋著皇印的調任函。
送信的是一個小公公,長得細皮嫩肉的,在這大冬天的從京城一路趕到這裡,不僅臉凍得通紅,鼻尖也凍得紅紅的,顯然不太適應這裡的氣候。
這個小公公叫李魚,是李德福的乾兒子之一,這次特地把他打發出來送調任書的。他年紀輕輕又細皮嫩肉的,自然不可能只有一個人過來,之後還跟著幾個皇家護衛。
出示了令牌證明了身份之後,李魚就宣讀了皇帝的口諭,大概就是說不用他回京述職了,對他的安排已經定好了,接下這調任書,然後就可以上任了。
宋聲帶著全家跪聽口諭之後接下了調任書,陸清則是熟練的從屋裡拿了個荷包出來遞給了李魚,「公公遠道而來辛苦了,這大冬天的趕路著實是難為公公了,這點酒錢不成敬意,公公拿去給兄弟們買酒吃。」
李魚白嫩的臉也笑開了花,這一趟大老遠的擱誰也不願意來,他乾爹發話了,旁的那幾個都推脫藉口有別的是不願意來,為了能讓乾爹另眼相看,他就硬著頭皮接下了這個差事。
掂量了一下這錢袋子還不輕,這一趟來不管怎麼說有好處拿還是不錯的,這宋大人的夫郎是個懂事的。但他也不敢拿架子,要知道自個兒的乾爹對這位宋大人都青睞有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