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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就只顧著興奮了,根本沒感覺到痛。」晏行晃了晃腦袋,「但現在感覺好痛!」
賀臨:……
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手掌一翻,一瓶藥水便落在了他的掌心,
賀臨坐到一旁的石頭上,拍了拍自己的腿,「趴上來,我幫你上藥。」
晏行本想說他可以自己治療自己的,但賀臨都好心幫忙了,他立刻開開心心地撲了過去。
「後背很疼,你輕點兒。」趴好後,晏行還扭頭認真叮囑。
「嗯。」用牙齒咬掉瓶塞,賀臨傾斜瓶口,將裡面的液體盡數倒了出來。
原本應該落到地面上的半透明液體漂浮在半空中,賀臨手指微微滑動,將那一團液體擰成了長條的模樣,輕輕地按在了晏行背後的傷口上。
藥水冰涼,剛一接觸皮膚,晏行就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好冰!」
賀臨停頓了一下,眸子裡閃過了一抹懊惱,似乎是正在懊惱自己剛才怎麼就沒有想到溫度的問題。
他將手按在了晏行的後背上,掌心的溫度逐漸升高,卻並不至於到滾燙的地步,像是肌膚相貼時候的溫度。
那藥水的效果倒是讓人驚訝,在敷上之後,晏行後背那長長的劃痕,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了起來。
賀臨按住了晏行伸向後背的手,「不要亂動。」
「可是很癢。」晏行的語氣有些可憐,他忍不住扭動身體,「就讓我撓一下好不好?」
「不行。」賀臨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晏行的請求,下一瞬,他又放緩了語氣,「稍微忍一忍,很快就好。」
見賀臨絲毫沒有鬆手的跡象,晏行忍不住稍稍撐起身體,用臉頰蹭了蹭賀臨的手腕,可憐兮兮地道,「就只是一下,一下而已!」
但從賀臨嘴裡吐出來的,仍舊是冰冷的拒絕,「一下也不行。」
晏行泄了氣,整個人像是一條蔫蔫的鹹魚一樣,失去了希望。
賀臨的視線落在了傷口最深的地方,蠕動的血肉正在逐漸彌合,結痂後又脫落,紅痕在雪白的肌膚上蜿蜒,看著就觸目驚心。
但好在,那紅色的疤痕也在逐漸縮小,直至徹底消失。
隨著傷口的好轉,皮肉生長所帶來的癢意也同時消失。
但晏行卻還是趴在腿上,腦袋都沒抬起來。
「小晏?」
賀臨喊了幾聲,卻根本沒有任何回應。
輕輕拍了拍晏行的臉頰,因為姿勢改變,小小的呼嚕聲傳了出來。
賀臨:……
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怎麼能睡著的?」
賀臨搖了搖頭,將晏行抱起,至於另外兩個人,賀臨直接傳訊給了郁行舟,「人抓到了。」
「我這就去!」郁行舟的聲音聽起來極為興奮,畢竟那可是九百七十萬上品靈石啊!
*
晏行這一覺睡了很久,賀臨很快便察覺到,晏行或許並不是普通的昏睡,可能是進入了某種入定的狀態。
對於修士而言,這種狀態極為難得,絕不能被打擾,因此,賀臨便一直守在他的身邊。
從拍賣行回來後,晏行與賀臨便一直住在伴雲宗,兩人住處相鄰。
但與賀臨那堪稱簡陋的住處相比,晏行住的地方要有趣得多。
窗戶下面是掘開的泥土,歪歪斜斜地堆起了幾個田壟,上面稀稀疏疏地長著幾根幼苗。
黃色大狗趴在門口,閉著眼睛睡覺,只是尾巴偶爾甩一下,讓人不僅懷疑,它到底有沒有睡著。
屋中的桌子上還有一大捧野花,旁邊是柳枝,一個花環做了一半兒,但因為放在那兒的時間太長,枝條和花朵已然枯萎。
窗台上放著兩隻小碗,一隻碗裡放著穀物,另一隻碗裡是清水。一隻翠綠色的小鳥停在窗台上,蹦蹦跳跳地跑去啄米了。
角落裡,長長的杆子上套著一個圈兒,圈上綁著一層網,看上去疑似自製的捕魚網,就是網眼兒大了點兒,等網出水的時候,裡面的魚九成九都漏了個乾淨。
或許,旁邊水缸里的那隻螃蟹,就是唯一的收穫了。
除此之外,晏行的房間裡到處都是零零碎碎的小東西。
他像是重新學會了探索這個世界,撿回了曾經的好奇心。
看著晏行那安靜恬淡的睡顏,賀臨的心裡生出了一種……安定的感覺。
自從開始在世間遊歷,賀臨就極少會有這種安定的感覺了。
在賀臨的感知里,只有他出生且成長的地方,才會給他這種特有的安定感。
「好像確實……很久沒有回去過了。」賀臨扭頭,看向遠處湛藍的天空,眸子裡划過了一抹懷念。
他收回目光,看著晏行安靜的睡容,漫無邊際地思索著,等小晏實力再強一些,或許可以帶他一起回去。
當然,賀臨為自己的這種心情找了一個理由,龍族壽元悠長,小晏身上奇怪的地方又太多,或許族內長老會知道小晏的這種情況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但很快,賀臨的思緒就被打斷了。
他的目光看向了伴雲宗山門的方向,隔著無數屋舍與草木的距離,他聽到了山下的爭執聲,也看到了來人。
是鄭峻,但站在鄭峻身邊的,卻是晏懷。
鄭峻來伴雲宗找麻煩倒是不稀奇,但稀奇的是,鄭峻和晏懷是如何走到一起的?他們來此的目的,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