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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晏行的語氣有些失落。
「如果……我把那個男人的樣貌畫出來呢?」晏行忽然道。
「畫出來?」
賀臨與執華同時看向了晏行。
賀臨倒是知道晏行還在止善園的時候,學過不少東西,大多是琴棋書畫一類,而與修仙有關的東西,則根本不會讓晏行接觸。
別的不說,止善園所在的地方,便是一個偏僻小鎮外的密林,不僅遠離人煙,而且靈氣稀薄。
當初受傷後不慎落入那附近,賀臨原本自己還需要幾百年的時間才能完全養好傷呢。
但,知道歸知道,賀臨還真的是不知道晏行的水平如何,但有一點賀臨知道,小晏幾乎能夠達到過目不忘的程度,在他還只是一個普通凡人的時候。
執華對晏行的過去並不了解,此時聽聞晏行能夠將那個氣質儒雅的男人的容貌畫出來,她連忙去準備了筆墨紙硯。
「此處秘境和外界斷開聯繫許久,倒是還保存了一些筆墨,只是不知合不合用。」
執華將一張素白的宣紙撫平,拿起一旁的墨錠,稍稍沾了一些水,在硯台內緩緩地磨著。
在清水的浸潤下,墨汁逐漸劃開,在硯台內積起了淺淺的一層,泛著黑亮的色澤。
一旁的筆架上,懸掛著大小不一的毛筆,有的筆桿粗壯,筆頭部分上粗下窄,有的筆桿則比較細,筆頭也是小而窄。
粗粗看過去,大約連材質也不盡相同。
將筆墨紙硯都準備好之後,執華從書案前推開,躬身道,「勞煩小晏道長了。」
「不勞煩,不勞煩。」晏行擺了擺手,「我也很想弄清楚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管是別人的記憶碎片出現在了自己的腦海里,還是自己通過別人的眼睛看到了什麼,稍微想想都讓人覺得有些不安。
晏行取過毛筆,在硯台里滾了一圈兒,稍一思索,抬起筆便畫了起來。
墨色在白色宣紙上氤氳,隨著線條的不斷勾勒,一個儒雅男人的樣貌逐漸在紙上顯現出來。
那人寬袍長袖,髮絲不曾束起,只鬆散地披在身後,眉毛濃密,眸子低垂,正在看著面前的棋盤,指尖還拈著一枚黑色的棋子,似是正要落子。
將手裡的毛筆放下,晏行摸了摸眼睛上蒙著的「橫波清」,輕輕舒了一口氣,「好了,希望我沒有畫得太糟糕。」
「橫波清」,雖然讓晏行不再兩眼一抹黑,但透過「橫波清」看到的世界,總是和常人所看到的有所不同。
對於現在的晏行而言,他倒是能夠看到執華仔細備好的筆墨紙硯,而且執華所準備的那些東西,應當都不是凡品,晏行能夠看到,那筆墨紙硯里有淡淡的靈氣氤氳。
在繪畫的時候,晏行先是「看」准了宣紙的位置,又用手指確認了毛筆蘸取的墨汁濃度,之後幾乎完全是憑藉著自己的感覺,以及對每一筆的精確把控來繪畫的。
這可比他未失明的時候麻煩得多。
那時候他可以用自己的眼睛來觀察墨汁氤濕的深淺和範圍,但是現在,他只能憑藉之前撫摸宣紙的手感來判斷它的滲水程度,還有狼毫的蓄墨濃度,在腦海里模擬出這一筆下去之後的畫面。
就這樣一筆一筆地完成了繪製。
只是,這到底是晏行第一次這樣做,也不清楚自己的判斷是不是準確的。
將毛筆放好,晏行有些緊張地等待著執華跟賀臨的反饋,然而,周圍卻是一片安靜。
晏行有些遲疑,「賀臨?」
「我在。」
「是不是我給畫糊了啊?」晏行有些忐忑地問道。
「不。」賀臨看著書案上那一副栩栩如生的人物畫像,眸子裡滿是震驚,「你畫得很好。」
「拿出去張貼告示尋人都足夠了!」執華手指輕輕一點,那一張人物肖像便豎著飛起,漂浮在了半空中。
「此人……」執華在自己的記憶里仔細翻找了一遍,倒是有幾個有類似氣質的人冒了出來,但是樣貌卻都對不上。
「此人我不曾見過。」最後,執華很肯定地道。
「那麼,此人確實有可能是余塵仙子飛升之後所認識的?」晏行問道。
執華遲疑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也不能這麼說。」
「或許……是我誕生之前主人所認識的人。」執華輕聲道,「雖然那人稱呼主人為余塵仙子,但在許多世界,仙子一詞也被用作實力高強的女修的尊稱,因此,也不能說明什麼。」
「最關鍵的問題。」賀臨沉聲開口,「她留下那一段記憶的目的是什麼?只是一個下棋的片段,沒頭沒尾的。可它既然和傳承放在了一起,那也就意味著它或許沒那麼簡單。」
「只是現在的我們暫時還沒法弄明白它的意義是什麼就是了。」
對於賀臨的這個觀點,晏行有些遲疑地道,「萬一……就是余塵仙子飛升之前特意留下來的隱秘連接呢?」
「至於連接的目的……或許她只是想知道接受了自己傳承的人長什麼樣子?」
然而,晏行的這個猜測立刻就得到了賀臨還有執華的雙重否定。
「修仙界與仙界之間的壁壘不是那麼容易打破的。」賀臨對晏行解釋著,「即便是渡劫期的修士,除非那個飛升的機緣已經到來,不然也絕無可能找到修仙界與仙界之間的通道。」